周专家的评估报告,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表面上只激起几圈涟漪,水面下的暗流却已悄然改道。
沈知意的活动范围被进一步收束。她收到一份打印工整的“乐乐本周活动安排表”,由陆宴亲自过目修订。李老师的“结构化游戏”从每周五次减为三次,每次时长缩短。新增了大片的“自由活动”和“户外花园时间”——但备注栏里用小字标注着:“需在监护人(母亲)及指定看护人员(张妈或王司机)陪同下进行,确保安全及活动质量。”
所谓“自由”,不过是更精致的牢笼。
外出许可被暂时冻结。陆宴没有明确说期限,只是告诉她“待你情绪和状态稳定,经评估后再议”。她尝试以“工作室紧急事务”或“采购特殊物品”为由申请,均被驳回。陆宴只回一句:“交由赵助理处理/列出清单。”
她被彻底困在了这栋宅子里。连去花园散步,张妈或某个沉默的佣人也会如影随形,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,既不算贴身监视,又确保她始终在视线范围内。
沈知意最初感到窒息般的愤怒,几次在乐乐午睡后,独自在房间焦躁地踱步,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飞蛾。但渐渐的,一种冰冷的麻木感开始蔓延。愤怒需要力气,而她的力气,正在日复一日的精致囚禁中,被缓慢而持续地抽干。
她学会了在陆宴面前垂下眼睑,用最简短的词语应答。学会了在张妈和佣人面前,维持一副平静甚至略显疲惫的“配合”姿态。学会了在乐乐面前,努力挤出笑容,陪他玩那些“被批准”的游戏,读那些“被筛选”的绘本,绝口不提“外面”、“回家”或“爸爸”相关的任何可能引发联想的话题。
她变得异常安静。像一件被妥善安置在博物架子上的瓷器,外表光洁,内里却布满看不见的裂痕。
只有深夜,当整座宅邸沉入最深沉的睡眠,她才会悄悄拿出那个藏匿的备用手机,开机,看着屏幕上微弱的光,一动不动。她没有拨出任何电话,也没有发信息。只是看着那个属于顾景深的号码,仿佛那串数字本身,就是黑暗中的一点萤火,证明着“外面”的世界依然存在,证明着她并非完全孤立。
但萤火太过微弱,照不亮前路,也暖不了身心。
沈知意的“安静”和“配合”,似乎暂时稳住了陆宅表面那层脆弱的平静。但风暴从未远离,它只是换了形式,从陆宴直接的压迫,转向更隐蔽的角落滋生。
苏晚没有再来陆宅。但她的影响力,却通过无形的管道渗透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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