羡霖重新睁开眼睛,目光落在稿纸最后几页,派成年后平静的日常生活描述上。
那种历经劫波后的淡然,与开篇的忧伤遥相呼应,形成了一种完整的回环。
他花了近三个小时,才将这厚厚一沓稿子细细读完。
窗外,日头已经西斜,蝉声不知何时歇了,暑气却还未散尽。
他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酸涩的鼻梁两侧,长长地、无声地吁出一口气。
没有立刻评价,只是静静地坐着,望着窗外那棵老槐树浓密的树冠,目光有些悠远,仿佛还沉浸在太平洋那无边无际的蓝,与救生艇上那令人窒息的孤绝之中。
良久,他才低声自语,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:
“后生可畏啊……”
这感叹里,有讶异,有激赏,也有一种见证一颗小树苗破土而出的欣慰。
他想起了当初自己所说的话,就随口说说,没成想居然要变成真的了。
他看到了一棵注定要长成参天大树的小树苗,作品是树苗,司齐何尝不是那棵小树苗?
作品经历时光的淬炼,经历读者的阅读,经历纷繁的解读和批评,茁壮成长。
司齐……这小子隐约已有几分大师气象……哎,算了,即便未来长成大树,也是一棵歪脖子树。
反正,不是啥好树,从现在的小树苗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一棵很刁钻的树。
这部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》,其构思之奇诡,寓意之深邃,叙事之沉稳,已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青年作者的习作范畴。
它触及的问题——信仰的多元与本质、故事与真实的关系、文明与兽性的边界——都是文学,乃至哲学永恒的母题。
而司齐用这样一个充满异域风情和冒险色彩的故事将其包裹,举重若轻,既有可读性,又不失思想的锋芒。
更难能可贵的是文字间那股沉静的力量。
没有虚浮的煽情,没有刻意的说教,甚至在描述最奇幻或最恐怖的场景时,都保持着一种奇异的、娓娓道来的平静。
这份控制力,这份“于无声处听惊雷”的叙事功力,在年轻作者中实属罕见。
季羡霖重新拿起那两页信纸,又看了一遍。
目光落在“斗胆”、“恳请”、“不吝赐教”这些字眼上,不由摇了摇头,笑了笑。
沉吟片刻,将稿纸仔细地按顺序理好,用镇纸压住。
然后铺开一张素白的信笺,取下笔架上那支用了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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