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凉如水,浸透了长安城的每一寸肌理。更漏敲过三响,尚书府西跨院的阁楼内,一盏如豆孤灯在风中信摇,将裴婉宁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窗纸上,宛若一幅淡墨勾勒的仕女图。她临窗而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《千金方》泛黄的纸页,那些记载着古老医理的文字此刻却无法吸引她的注意。目光穿透糊着云母纸的窗棂,落在庭院中那株老槐疏朗的枝桠上,月光透过叶隙筛下的碎银,在她深邃的眼眸中漾起波澜。
靖安王萧弈辰白日里那番看似随意的试探,实则如同一颗裹着棉絮的石子,精准地投入她古井无波的心湖。“无明显外伤却暴毙“——这短短七个字,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,与现代医学典籍中记载的数种罕见毒理案例隐隐重叠。作为21世纪顶尖法医毒理学家,她对这种“完美犯罪“般的死亡方式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。那不是普通的医者之仁心,而是猎手对猎物的天然警觉,是科学思维对异常现象的本能剖析。半年前那场高烧,烧掉的是原主的怯懦温顺,却淬炼出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,一个习惯在蛛丝马迹中追寻真相的灵魂。
“姑娘,夜深了,该安歇了。“云舒端着青瓷托盘轻手轻脚走进来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担忧的眉眼。见自家小姐仍对着跳跃的油灯出神,她不由放柔了声音,将安神汤搁在窗边的小几上,“白日里靖安王来访已是惊弓之鸟,若再熬夜伤了身子......“话语未竟,却已将关切铺满。
“云舒,“裴婉宁转过身,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彩,那是真相在黑暗中初露端倪时的兴奋,混杂着对未知危险的警惕,“你不觉得奇怪吗?父亲这几日早出晚归,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寅时,且府中下人都在传,说是礼部侍郎周大人三日前也是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。“她刻意压低了声音,尾音在寂静的室内微微发颤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某种预感正在成形。
云舒脸色骤变,手中的丝帕险些滑落,慌忙上前捂住她的嘴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:“姑娘噤声!这种朝廷秘闻岂是我们能议论的?“她压低声音,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过紧闭的房门,仿佛那雕花梨木门板背后,正有无数双耳朵在窃听,“柳姨娘的眼线遍布府中,要是被她们听了去......“话语中的惊惧,是这深宅大院里最真实的生存法则。
裴婉宁轻轻拨开她微凉的手,眸色沉静如水,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有力量:“正因如此,我们才更要弄清楚。你想想,周侍郎与父亲同属礼部,若真是连环案件,下一个会是谁?“她走到妆台前,铜镜里映出一张尚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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