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十二丢了路引,过去就是自投罗网。现在盘缠也不多了,只能先折返回宿州地界,再图后计。”
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管二,语气稍缓,“管二兄弟,你若有其他门路,我们绝不强留,毕竟是我们牵连了你。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他日若有缘……”
管二哭丧着脸,像霜打的茄子,彻底蔫了:“我还能去哪儿?镇上肯定回不去了!那掌柜认得我,官差怕是正满世界画影图逮我呢!”
他顿了顿,眼睛忽地亮了一下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“我在镇上是孤家寡人,好在宿州城里还有个姐姐,我姐夫也在那儿给蒙古军营宰杀牲口,我这手艺就是他教的!只能先去投奔他们了,不然迟早饿死路边,或者被当反贼砍了!你们若在宿州没处落脚,也可暂去我姐夫家避避风头。”这话说出来,连他自己都觉得憋屈,明明是受害者,却不得不和“加害者”绑在一起。
就这样,三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——后世落魄的前脑机测试员、挣扎求生的逃荒少年、欺软怕硬的杀羊匠,因一场突如其来的“私盐风波”,硬生生捆成了命运与共的逃亡三人组,朝着宿州方向迤逦而行。
韩十二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逃荒老手,生死关头也没丢了那袋用几乎是用命换来的粗粮面,堪称敬业典范。三人靠着这点宝贵的口粮,掺和着路边挖的苦涩野菜、摘的酸倒牙的野果,半饥半饱走了两天。野果酸得人龇牙咧嘴,野菜苦得人眉头紧锁,却没一人舍得丢弃——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,能填进肚子里的东西,都是活下去的希望。
第三天上午,灰头土脸、衣衫褴褛的三人,终于远远望见了宿州城的轮廓。土黄色的城墙如同一条疲惫的巨蟒匍匐在大地上,墙头爬满了枯黄的草梗,城门楼子上飘着一面褪了色的元字旗帜,算不上雄伟壮观,却在初冬淡薄的阳光下,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、属于人间的“烟火气”。
城门口有兵丁值守,挎着刀来回巡视,气氛虽不及通往徐州那边严苛,但也绝非可以随意出入。一个兵丁歪戴着帽子,嘴里叼着草根,时不时百无聊赖地啐一口,眼神却像钩子一样,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流,寻找着可能榨出油水的目标。
陈慕之和韩十二没有路引,远远瞧着犯了难,心跳不由得加快。这要是被拦下盘问,身份暴露,下场可想而知。
忽然,陈慕之目光扫过路边丛生的半人高艾草,此时已近干枯,但气味犹存。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劈入脑海!“快!多采些艾草,晒个半干,咱们扮成送药的挑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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