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的秋意,总在不经意间渗入骨髓。
晨雾未散,台北女子师范学校的梧桐道上已响起清脆的皮鞋声。陈明月穿着一身素雅的墨绿色旗袍,外罩米色针织开衫,发髻挽成时下最流行的“云鬓式”,耳垂上一对珍珠耳钉在晨光中微微闪烁。她手里抱着一叠《国文教学参考》,步履轻稳,嘴角含笑,像极了那些从上海或北平南迁而来、温婉知性的女教师。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每一步都踩在刀锋上。
三天前,她从南部疗养院秘密返回台北,腿伤虽未痊愈,却已能行走如常。林默涵曾坚决反对她再入险境:“你已暴露过一次,魏正宏的人不会忘记那晚雨中的身影。”可她只是轻轻将那枚祖传玉佩放在他掌心:“你说过,潜伏不是一个人的事。若我退了,谁来替你守这最后一道门?”
她如今的身份是“林文君”——从香港归来的文学硕士,受聘于女师国文组。档案由组织通过地下渠道伪造,推荐信来自一位“已故”的前教育部官员,连笔迹都经林默涵亲手摹写,毫无破绽。
走进教研室时,几位女教师正围坐饮茶。见她进来,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子抬眼打量:“这位就是新来的林老师?听说你在香港念的是燕京大学?”
“是。”陈明月微笑落座,“不过那时已改称‘联合书院’,燕京的名号,只在老校友口中还活着。”
“倒是个念旧的人。”那女子轻抿一口茶,“我叫周婉如,是国文组主任。听说你擅长古典诗词,正好,下月校庆,我们打算办一场‘秋词雅集’,你来主持如何?”
陈明月心头微动。雅集?在如今这白色恐怖的年月,办诗词会,分明是试探。
她不动声色:“能与诸位才女共赏平仄,是我的荣幸。只是……不知主题为何?”
“就以‘秋思’为题。”周婉如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,“有人说,秋思最是断肠,也有人说,秋思最见风骨。林老师以为呢?”
陈明月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,轻声道:“我以为,秋思不在悲,而在忍。忍得住寂寞,才守得住春信。”
周婉如眸光一闪,随即笑道:“好一个‘忍得住寂寞,才守得住春信’。这话,倒像是从哪位地下诗人笔下摘来的。”
满室寂静。
陈明月却笑得更温婉:“周主任说笑了。我只是读《人间词话》时,记得王国维先生提过‘词以境界为最上’。无论悲喜,能成境界者,皆因忍得下心。”
茶香袅袅,暗流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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