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童不复嬉戏,见镜如见虎狼。
是年秋,有书生陈远,赴乡试过金陵镜。镜面忽大放红光,刺目如血。差役围上,搜其身,仅得笔墨纸砚并干粮。押至镜前再审,红光更盛。知府亲至,喝问:“汝心有何不可对人言?”
陈远仰头道:“学生心中所念,乃‘天下为公’四字。敢问大人,此念何罪?”
知府愕然。镜面红光忽转混沌,竟有细字浮现,皆陈远平日所思:“镜法本为公,今成私器”“人人过镜,谁人镜镜”“公器私用,大乱之始”。知府面色骤变,挥手:“狂生惑众,收监!”
当夜,金陵地窖主镜前,新任知府周世棠屏退左右,独对玄镜。镜中陈远身影浮现,其心念所化白气纯净如练,然白气之中,却有一点乌光,如墨滴入水,缓缓晕染。
“怪哉,善念之中,何以藏恶?”周世棠近前细观,忽觉镜中自身倒影有异,俯身再看,自己心念所化之气,竟是黑白混杂,如泼墨山水。其中一缕黑气粗如手指,直指镜中某处——那是上月私收的盐商三千两银票藏处。
周世棠踉跄后退,冷汗透背。
便在此刻,镜面浮现新字,非今文,乃上古篆体:“公者,镜明如日,无私照也。今人照人而不照己,照下而不照上,此非公也,窃公为私,大乱将至。”
字迹渐淡,镜中忽现奇景:金陵城千百处分镜,每一镜前皆有官吏,而每一官吏心念黑气,皆与主镜相连,如蛛网密布,最终汇于京城方向。那京城深处,一团巨大黑影盘踞,其形如饕餮,吞食四方黑白之气,壮大己身。
周世棠瘫坐于地,喃喃道:“原来如此……人人过镜,唯执镜者不过镜。人人被照,唯持镜者不被照。如此,镜法岂非成了最大的私器?”
三
永昌七年,天灾频仍,边患不断,而税赋日重。各州府天机镜红光黄光此起彼伏,牢狱人满为患,竟有“镜狱”之称。民间暗传谶语:“天机镜,照万民,不照官,不照君,照出个盗世欺名人。”
金陵陈远,已囚四载。这日,狱卒塞入半块烧饼,中藏纸条:“今夜子时,镜破天惊。”陈远吞纸入腹,静待夜深。
子时,金陵城忽起喧嚣,多处火起。地窖之中,周世棠正对镜独坐,面前摊开《破镜录》抄本。四年来,他暗中查访,方知此书乃前朝大儒所著,专论“公器私用”之弊。书中预言:“镜法行百年,必生反噬。盖因以镜照人者,终不敢自照;以公治人者,终不能治己。如此,公器渐成私产,治世之术转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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