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着位便服男子,三十许人,面如冠玉,正用银刀削梨。
“《瑞应图》三百处,暗嵌前朝玉牒图谱。彩凤对位的,是武德九年玄武门旧址;麒麟卧处,是隐太子别苑。”男子削完梨,梨皮不断,“谁指使的?”
柳文肖伏地:“小人只知照祖传母版雕刻,其余——”
梨子砸在额上,汁液糊了眼。男子踱步至跟前,抬起他下巴:“柳圆光当年私刻《镇龙堪舆图》,被太祖下诏凌迟。成祖念其技艺,改判黥面流放,你祖父脸上‘逆’字,是用麒麟角的粉末调的墨,永世洗不脱。”指尖冰如铁,“如今这墨,该纹在你脸上了。”
地砖忽然震动。供桌上那尊塌了半边的老君像,眼眶里滚出铜钱大的木珠,落地裂开,涌出黑潮——竟是无数蚂蚁大小的活字,宋体、颜体、柳体,密密麻麻爬成八字:八威游瑞气,十绝舞祥风。
便服男子踉跄后退,活字已顺着他袍角上行。侍卫拔刀劈砍,刀刃过处字粒四溅,落地又聚。柳文肖腕间木枷“咔”地松开,蚁字托着他飞出破殿,檐角风铃齐鸣,其声如诵:云外听灵鸟,园中见柳公。
再睁眼,人在曲江池畔的枯柳下。树身空洞里塞着油布包,展开是半卷《圆光笔记》。残页记载:高祖刻完《镇龙图》当夜,见北斗倒悬,七颗星坠入院中井底。打捞只得七块陨铁,铸成七枚“禁字钉”,钉入母版要害处,可封禁图文所载的“地脉龙眼”。
“武德九年……”柳文肖浑身发冷。那年玄武门血案后,太宗曾密令重修长安水网。若祖父暗刻的真是龙脉封锁图,那么今日东宫追查的,恐怕不只是“影射朝政”。
腊月廿八,墨香斋被金吾卫查封。柳文肖躲在安邑坊胡商地窖,用银针挑破指尖,将血滴入祖父传下的松烟墨。墨锭遇血融化,浮出丝絮般的金线,在碗中拼出长安里坊图。三百处朱砂标记,恰是《瑞应图》暗嵌的坐标——它们正在移动。
“活字会走?”阿青偷溜进来送饭时惊呼。
“不是字走,是地走。”柳文肖以炭笔勾连标记,线条交织成扭曲的骨骸状,“长安城下,埋着一条‘死龙’。”
太宗曾得袁天罡奏报,长安龙脉在隋末战乱中受创,需以三百处“镇物”修补。柳圆光奉命将镇位刻成祥瑞图,实则每处标记对应一件埋入地下的法器。但高祖在母版做了手脚——若有人按图文同时触发三处主镇,则龙脉彻底枯死,皇气崩塌。
“东宫急着要书,是想提前找到并破坏主镇。”柳文肖烧掉图纸,“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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