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眼底血色翻涌,那空洞的麻木渐渐被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取代。他慢慢站直身体,骨骼发出一连串细密的爆响。周身鼓荡的暴烈真气,将地上尘土卷起,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。
他低头,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面目可憎的金匾,与背面那密密麻麻、囚禁了他百年魂灵的符咒。然后,抬脚,踏了上去。
“咔嚓。”
精心涂刷的黑釉,历经百年的木质,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紧接着,是第二脚,第三脚……他不疾不徐,一步一步,将那金匾,连同其上记载的“真相”,一点点碾成碎片,踏入尘埃。
碎屑纷飞,在窗外漏进的稀薄天光里,泛着最后一点残金。
做完这一切,沈断山脸上已无表情。他转身,不再看那堆碎屑一眼,大步走出死寂的正堂。
天色将明未明,是最沉郁的铅灰色。他径直走向西市,走向那株半枯的槐树。
树下空空如也。
那盲女,已不知所踪。唯有她曾蜷坐的地方,泥土微湿,留下一个浅浅的印痕。旁边,似乎有极淡的、用树枝划过的痕迹,凌乱模糊,难以辨认。
沈断山蹲下身,手指拂过那片湿土,冰冷。他凝目细看那划痕,依稀是几个断续的字:
“戏……未……终……”
后面似乎还有,却被匆匆抹去。
沈断山的手指,停在最后一个勉强可辨的笔画上。冰冷的土腥气钻入鼻腔,混着昨夜未曾散尽的、极淡的血锈味。
戏未终。
是啊,祭品尚未献上,阵法尚未圆满,这场精心编排了百年的大戏,怎会因一枚棋子的“知晓”,就戛然而止?
他缓缓站起,望向这座他亲手屠尽、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而诡异的空城。薄雾渐起,在断壁残垣间流淌,像是无数透明的魂灵在游荡。远处,城主府的方向,那株三百年的老槐,巨大的树冠在晨雾中只余一片朦胧的、深沉的暗影。
百树红霞。
那梦中的景象,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。铁黑的枝干,诡异流转、搏动如活物的红霞……那或许,并非全然是梦。那是阵法本相的投射?是“瓜熟蒂落”前的征兆?还是这座城市,这个囚笼,对他这个“主魂”最后的召唤?
他该做什么?毁掉这城?可若城即是阵,阵即是缚,毁城是否等于自毁?找出布阵之人?百年光阴,布局者恐怕早已化作枯骨,或者,根本就是某种非人的存在,隐匿在更深的幕后。逃?又能逃往何处?他的生辰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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