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玉点头:“正是。当时不解,如今方知...原来母亲一直在暗中看着我。”
霞士先生长叹一声,走到书案前,展纸磨墨:“我欲修书一封,你可愿代我转交令尊?”
“先生请讲。”
笔走龙蛇,先生写下一封短笺:
“沈公台鉴:令嫒庭玉,聪慧敏秀,有林下风。仆老矣,愿收为关门弟子,传以诗书。又闻公藏有柳氏绣谱一卷,乞借一观。昔年旧事,俱往矣;今朝新缘,犹可追。陈子珩拜上。”
庭玉观书,心中豁然:先生这是要将往事轻轻揭过,只以师徒名分续这段缘。
“至于你母亲...”先生望向天边晚霞,“她既选择如此,自有道理。艳福之极致,或许不在朝朝暮暮,而在心心相印。三十年来,她活在我的词中,我活在她的绣里——这难道不是另一种长相厮守?”
庭玉含泪而笑。她忽然懂了母亲的选择:不入沈府,无以保全女儿平安富贵;不辞而别,无以成全先生清誉文章。这介于俗福与清福之间的艳福,原来要付出这般代价,也才能成就这般传奇。
临别时,霞士先生将两方锦帕都赠与庭玉:“这一方旧的是当年阿蛮所赠,这一方新的是坟前所得。如今物归原主,倒也妥当。”
庭玉郑重接过,忽然发现新帕背面有极细的绣字,对着光才能看清,竟是一阕新词:
“晴绿仍吹柳,暖香还恋枝。人间别久,未减相思。词中玉骨,绣里风姿。幸有明珠慰暮时。——阿蛮遥和”
原来母亲早已料到今日。
八
三个月后,沈府张灯结彩,为庭玉行拜师礼。霞士先生亲临,沈万金盛宴相待。席间,沈公取出一个紫檀木匣:
“此乃内子遗物,今赠先生,或可入《南窗随笔》续编。”
匣中正是柳阿蛮绣谱,共三十六幅绣样,每幅皆配诗词。最后一页空白处,有一行娟秀小楷:
“艳福说与知音听,俗福清福俱是情。若问阿蛮何处去,词中绣里了分明。”
满座嗟叹。霞士先生抚绣谱良久,忽道:“沈公可愿听老夫一言?”
“先生请讲。”
“阿蛮姑娘在日,曾论三福。今见绣谱,老夫有悟:俗福在形,清福在神,艳福在魂。形神可分离,魂魄永相随。沈公得阿蛮相伴数载,有庭玉承欢膝下,此亦艳福之余泽也。”
沈万金默然许久,举杯敬先生:“这些年,是沈某执念了。总以为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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