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时,手机电量告罄,屏幕暗下。但最后一瞬,他仿佛看见,照片里的荒塘,泛起了一层微光。
三日后,荣庆出殡。简单,冷清,只有几个远亲和老仆。贾芸生以“知交”身份送葬。坟在西山,碑上只刻“富察荣庆之墓”,无谥无号。
葬礼结束,贾芸生回到桂堂。院子已被债主查封,仆役散尽,只剩个看门老仆。老人递给他一个布包:“这是爷病中嘱咐交给您的。”
布包里是那块iPhone,还有一封信。信很短:
“芸生兄:见信时,我应已归尘土。石在哈克特处,三日后从天津上船。你若欲归,可往寻之。然我私心盼你留此,代我看看这世道将来模样。荣庆绝笔。”
贾芸生将信看了三遍,收起,问老仆:“荒塘在哪儿?”
老仆引他至后院。塘水依旧,落叶浮沉。贾芸生站在塘边,从怀中取出手机——昨日他试了所有法子,都无法开机,它已是一块精致的“砖”。他抚过光亮的屏幕,想起荣庆的话。
石头不愿送他回去。因为他的“使命”还未完成。
他忽然懂了。他来到这个时代,不是为了改变石头的命运,而是为了见证一个人的命运,并给予他最后的、也是唯一的“认可”。荣庆一生所求,不过一句“你不是愚夫,你只是生错了时代”。而这句话,只有来自百年后的贾芸生说出,才有分量。
可他自己呢?他想起2023年的自己,坐拥财富地位,却空虚焦虑,拼命证明自己。他和荣庆,何其相似。他们都被“认可”的执念囚禁,一个囚在晚清的偏见里,一个囚在21世纪的物欲中。
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贾芸生一惊,低头看去,黑屏上竟浮现一行莹莹小字,似玉似石的光泽:
“汝可归矣。”
四字浮现三秒,随即隐去。紧接着,屏幕深处亮起一点光,那光迅速扩大,化作漩涡。荒塘的水面无风起浪,浓雾从塘底升腾,包裹了贾芸生。他最后看见的,是手机屏幕里映出的自己的脸,眼角有泪,嘴角却在上扬。
“芸生!贾芸生!”
有人在拍他的脸。贾芸生睁开眼,看见黄世襄和鲁直焦急的脸。他躺在桂堂水轩的地板上,窗外天色微明,宴席未散,那盘“长鲸吞白练”还冒着热气。
“你突然晕倒,吓死我们了!”黄世襄扶他坐起,“怎么样?哪里不舒服?”
贾芸生茫然四顾。还是那个桂堂,还是2023年。他低头看手,手机好端端在兜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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