友、琼浆,正当‘把酒论天下,舍谁怀远翔’!”他环视众人,“诸君可知,近日苏公贬谪琼州,又有新词传回?”
话题就此岔开。众人从东坡新词论到时政,从新法得失说到边关军情。鲁直却始终沉默,目光不时飘向中庭那方玉石。
日影西移时,沈墨言忽命人取来笔墨:“如此良辰,不可无记。请诸君各赋一句,集成《桂堂秋宴序》,刻石永存如何?”
众人称善。从贾文轩起,每人吟一句,沈墨言亲录于澄心堂纸上。轮到鲁直时,他已独自饮尽三壶菊酿。
鲁直摇摇晃晃起身,行至庭中玉石旁,忽仰天大笑:“诸君可知,燕山有石,愚夫以为宝?”
满座愕然。沈墨言面色微变:“周兄何出此言?”
“《淮南子》有云:周人得燕石于梧台,以为大宝,周客见之,掩口而笑。”鲁直转身,眼中醉意与清明交织,“连城夜光壁,怪砺弃荒塘——真正的宝物,往往被弃于荒野;而满街追捧的,或许只是顽石。”
庭中死一般的寂静。秋风吹落梧桐叶,一片正落在玉石那点嫣红上,竟嗤地一声,冒起青烟。
众人惊呼。沈墨言一个箭步上前,拂去落叶,石面赫然留下焦黑痕迹。那点嫣红,竟在众目睽睽下开始褪色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贾文轩酒醒了大半。
鲁直蹲下身,指甲在石面一刮,一层极薄的白色石粉簌簌而落,露出底下青灰色质地。他长叹一声:“果然。”
沈墨言脸色煞白:“周兄早知此石有异?”
“不敢说早知,只是怀疑。”鲁直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,蘸了酒液,在石面反复擦拭。白色渐褪,青灰石体完全呈现,而原本那点嫣红处,竟是个天然孔洞,孔中填塞着朱砂与胶泥的混合物,方才遇热融化,才显异象。
“这是闽中匠人的把戏。”鲁直苦笑,“以青田次等石为基,用南海牡蛎粉调胶涂抹,反复九层,再以文火慢烘,可得羊脂白玉之相。那点朱红,是在最后一层涂抹时预留孔洞填入丹砂,遇热则化,遇冷则凝,看似神奇,实是机巧。”
沈墨言踉跄后退,跌坐石凳。一千五百金,竟买回一方伪玉。
贾文轩却突然大笑,笑声在暮色中格外刺耳:“周兄啊周兄,你总是这般!”他拍着鲁直肩膀,“认亏非傻蛋,示弱易乔妆——沈兄今日示弱,他日方可乔装再起,这道理你怎不明白?”
鲁直愣住。满座宾客神色各异,有人尴尬,有人恍然,更有人眼中闪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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