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谋逆事泄,自焚谢罪,废为庶人。
房氏泣不成声。太子望长安方向,静默良久,忽笑:“原来她要的,从非我性命,而是名正言顺临朝。”
浮丘公叹息:“殿下今后作何打算?”
“先生曾言‘王子复清旷,区中实哗嚣’。”太子望江水东流,“既出樊笼,何必复返。然...”抚怀中骨醉方,“裴琰以命换我生,此仇不报,何以为人?”
“殿下欲复仇?”
“不。”太子撕碎药方,撒入江中,“毁此邪方,使其永不复现人间,便是最大复仇。”
碎帛随波逐流,其上“以骨入药”等字,渐化于浊浪。
长安城中,裴琰下狱。天后亲审,问太子下落。裴琰答:“臣只见太子饮鸩而亡,余者不知。”
酷刑用尽,体无完肤,终不改口。天后怒,欲斩。然刑场之上,裴琰忽大笑:“臣有先帝铁券,可免九死!天后欲违太宗遗命乎?”
百官在前,天后无奈,改流放岭南。裴琰披枷出城,长安百姓夹道泣送。至灞桥,一老仆献酒,酒坛下压纸条:“殿下安,已至蜀中。”
裴琰饮尽,掷碗于地,大笑南去。
永淳元年冬,高宗驾崩,太子显即位,武后为太后。次年,废中宗,立睿宗,太后临朝称制。又六年,改国号周,称圣神皇帝。
是年,剑南道青城山有一道士,号“清旷子”,善医,常以金石入药,活人无数。有长安客商见之,暗谓似前太子贤。然探问之,但笑不答,唯于月夜吹笛,声彻山林。
一夜,有黑衣客访道观,竟是白发裴琰,自岭南赦归。
“陛下...不,道长可知,浮丘公仙去了。”裴琰取出半枚玉玦,“临终遗言,欲与隐太子所赐玉玦同葬。”
清旷子——前太子贤——摩挲玉玦,泪落无声。四十年风云,三代人恩怨,尽在此玉。
“她...可曾提起我?”
“今上晚年,常作一梦,梦见一少年唤‘阿娘’,手中玉蝉带血。”裴琰低语,“每梦此,则泣。去年下诏,追复殿下爵位,以亲王礼改葬。”
贤默然,取笛吹《招魂》。曲终,问:“她可曾悔?”
“帝王心事,臣不敢揣测。然今上改葬殿下时,亲题碑文八字。”裴琰以杖划地——
“淑质难驻,登天何苦。”
贤仰天长笑,笑出泪来:“原是她早知‘骨醉’之计!赐我毒酒,焚我灵堂,皆为送我‘登天’脱身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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