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解:昔者仓颉作书,天雨粟而鬼夜哭。然则文脉之传,非特雷厉可摧,非必静水方显。今录此案,见淑气如何化寒霜,雁字怎样作雄文。
南州有阁名“南云”,踞凤凰山阳,终年暖雾缭绕。时值永昌七年春分,司库郎陆文穹启阁曝书,见《大衍历》夹页中忽生淡碧苔纹,状若云篆。是日午时三刻,鸿胪寺卿沈墨轩奉密旨至,袖中黄绫诏暗藏“文狱”二字。
原来去岁琉球贡“海天雁字屏”,以潮汐纹绣《禹贡》全文。今上观之忽怒:“四夷岂可窥禹迹?”遂疑南云阁藏前朝舆图。沈公抚陆生背叹:“淑气本养书魂,奈何今作剑气用。”
陆生夜叩寅宾馆,谒琉球使臣金城文舟。烛下展波斯舶来羊皮,金城以螺杯注紫菜浆,书“龙伯钓鳌”古篆于案。陆生恍然:彼国以海为田,雁阵作笔,安知中原“雄文”真义?
三日后,缇骑围山。都察院左都御史厉风行亲查,见《水经注》批注间朱砂画红蓼花,叱曰:“此非暗标水道乎?”忽有白颈鸦衔枇杷叶坠砚,墨溅处显出前代阁主批语:“南薰解愠,何必秋风。”
时值谷雨,诏命翰林院重纂《坤舆志》。沈公举荐陆生入“雁字斋”司校勘。首辅冷笑:“昔韩退之驱鳄,今诸公欲驱雁耶?”然内帑拨给冰片、犀角刀若干,盖畏南州霉蠹耳。
端阳竞渡日,陆生于书库夹墙得檀木匣。内贮永乐年间《星槎胜览》残稿,贝叶衬底处有针孔缀联:“雷从地奋惊箧蠹,文自天开化云霓。”是夜雷暴,守库老吏见阁顶金鸡脊吻吐青烟,相传为书中云母粉受电所致。
时序忽转大雪。北疆六百里加急呈报:鞑靼可汗得汉文《九边图》,竟绣狼头于蓟镇方位。今上震怒,彻查“雁字斋”。厉御史逮金城文舟,于其衲衣夹层搜出鮹绸符,上书:“扶桑影里辨禹迹,鲲鹏背上录尧言。”
腊月廿三祭灶夜,陆生独对暖炉拆书裘。忽见《梦溪笔谈》裱褙纸乃三佛齐稻叶所制,迎光现爪哇岛山形。沈公夤夜至,袖出琉球密札——彼国所谓“雄文”,实指候鸟迁飞轨迹图,岁岁助岛民避飓风也。
永昌八年惊蛰,诏狱定谳。金城以“擅习禁书”流琼州,陆生贬为雷州府库大使。出京时,沈公赠歙砚一方,背镌:“南云虽多淑气,须记北冥有鲲。”
陆生至雷州,见飓风后崖壁现天然碑文。蛋民指曰:“此名‘波书’,乃三月春阳照暖流,熏蒸海藻所成。”遂忆南云阁苔纹,乃悟天地本有文章,何论华夷?
清明夜,有海商遗倭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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