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刀子一样扫过在场每一个垂头丧气、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般的村民,最后死死定格在陈阳那惨白如纸、写满自我否定的脸上。
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!这是天灾!是老天爷不睁眼!怪不到任何人头上!”
马大爷的声音洪亮而沙哑,带着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符的强悍气势,竟一时压过了淅沥的雨声。
“咱们金川村的列祖列宗,哪一代不是从灾荒苦难里爬出来的?旱灾让庄稼颗粒无收,蝗虫过境遮天蔽日,风沙埋了房屋断了生路……哪一次不是觉得天塌了,过不去了?可咱金川村的人,骨头是沙子磨硬的!脊梁是风沙打不弯的!这才一代代,像沙漠里的胡杨,把根死死扎在了这片土地上!”
他剧烈地喘着粗气,胸膛起伏,伸出一根颤抖却坚定的手指,直直地指向那片狼藉不堪、仿佛被巨兽践踏过的田地,声音斩钉截铁!
“草方格,是没了!被冲走了,埋掉了!可你们睁大眼睛看看,咱们脚下的地,它还在!它没被冲走!咱们这些人,一个不少,都还站在这里!咱们的手还在!力气还在!只要这口心气没散,这口气没断,就能从头再来!从这片烂泥巴里,再把咱们的家,重新垒起来!”
“马大爷……”
陈阳猛地抬起头,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但他清晰地看到了马大爷眼中那簇在绝境中依然不肯熄灭、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的火苗。
那火苗,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,刺破了他心中厚重的阴霾,那颗被冻僵、被愧疚吞噬的心脏,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带着温度的暖流。
“陈阳,”
马大爷目光灼灼,如同两盏风中的马灯,死死盯住他,“你当初带着咱们老少爷们儿撸起袖子干的时候,是咋跟大家说的?你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,声音亮堂地说,‘只要咱们心往一处想,劲往一处使,这沙窝子里,也能长出金疙瘩!’这话,是你陈阳说的!是咱们金川村的汉子吐出去的唾沫!现在,这天灾来了,这话,它还作数不作数?!”
陈阳浑身剧烈一震,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。
是啊,当初他站在高处,看着下面那一张张被生活磨砺得粗糙却充满信任的脸,许下诺言,要带着大家在这绝境中蹚出一条生路的时候,何曾天真地以为前方会是一片坦途?
挫折、打击、甚至毁灭性的失败,本就是这条逆天而行的道路上,注定要面对的磨难!
他猛地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、带着浓郁土腥味的空气,那寒气直冲肺腑,却奇异地让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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