翼翼地铺在屋内那张唯一的、摇摇晃晃的旧木桌上。
桌子表面坑洼不平,但通知书放在上面,却仿佛自带一种能抚平一切坎坷的力量。
阿古拉奶奶搬来一个小木凳,坐在桌旁。就着窗外慷慨涌入的、明亮的月光,她伸出那双为生活操劳了一辈子、布满老茧、干枯如千年树皮的手,一遍又一遍地、极其轻柔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,摩挲着通知书上凸起的字迹和那枚冰凉的、光滑的校徽。
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,每一次抚摸,都极其缓慢,仿佛在通过指尖,阅读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,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。
那冰凉光滑的触感,对她粗糙的手指来说,是一种全新的、神圣的体验。
“出息了……我穗儿……真是出息了……”
她反复地、喃喃地念叨着这句最简单、最直白的话,声音沙哑而哽咽,像是要把这十几个字里蕴含的十八年的辛劳、担忧、无条件的支持、以及此刻喷薄而出的骄傲和幸福,都揉碎了,融进这无边无尽、清澈如水的月光里,让天地一同见证。
祖孙俩没有点灯。煤油灯是珍贵的,但今夜不需要。
她们就这样,静静地坐在桌前,守着那张如同太阳般照亮了她们未来道路的通知书。
谁也没有再说话,屋子里只剩下彼此轻微的、因为激动而尚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声,以及奶奶摩挲纸张时发出的极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
但一种无声的、巨大的暖流和甜蜜,却在两人之间,在这简陋得几乎一无所有的土坯房里,汹涌地、澎湃地流淌着。
那是一种超越了血缘的羁绊,是共同历经磨难后终于迎来曙光的巨大慰藉。
那甜,是如此的真实而强烈,超越了她们这辈子吃过的任何一颗沙枣,任何一滴蜂蜜。
它浓烈、醇厚,从心脏最深处满溢出来,流向四肢百骸,甜得让人浑身发颤,甜得让人忍不住想再次落泪,甜得仿佛下一刻,连这戈壁滩上常年刮着的、带着寒意的夜风,连这清冷如霜的月光,都要被融化在这无边的、迟来的、却无比珍贵的甘甜之中了。
这甜,将永远刻在她们的记忆里,足以滋养未来漫长岁月中的所有风雨。
这个戈壁滩上的月夜,也因此成为了她们生命中最明亮、最温暖的一个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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