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那层窗户纸捅破后,凌霜和徐瀚飞之间,像是忽然撤掉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风。空气还是那空气,日子还是那日子,可两人之间流动的东西,不一样了。以前是隔着一条河,你在这头望着我那头的灯火,现在,像是河上悄悄搭起了一座独木桥,虽然窄,颤巍巍的,但心是通的了。
凌霜不再像以前那样,有事才去村后小屋找他。有时傍晚收了工,她会顺手从自家菜园摘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,或者揣两个新下来的西红柿,溜达过去。也不说特意干啥,就倚在门框上,看他收拾农具,或者就着最后一点天光修补什么家什,随口扯几句闲篇。
“瀚飞哥,后山那片野山椒,红了不少,过两天能摘了吧?”
“嗯。再晒两个日头,辣味更足。”
“姜叔家的笋干,这次晒得真不错,又干又黄,炒酱肯定香。”
“他用心了。”
对话简单得像白开水,可里头咂摸得出滋味。凌霜说话时,眼睛会不由自主地瞟他。他大多时候还是老样子,低着头,手里忙活着,嗯啊地应着。可凌霜能感觉到,他听她说话时,那紧绷的肩线是松的,偶尔抬头看她一眼,那眼神不再是深不见底的潭水,里头有了点温温润润的光。
徐瀚飞的变化更细微,像春雨渗进土里,悄无声息。凌霜带着弟妹在院里分拣山货,一蹲就是大半天,起来时腿麻得直抽冷气。第二天,她再去时,就发现院墙根多了两个用稻草编的厚垫子。没谁说是谁放的,但她心里明镜似的。
有一回,凌霜带着凌雪炒辣酱,火候没掌握好,锅底有点糊了,沾了点焦味。她正懊恼,徐瀚飞过来了,没说话,拿起锅铲把糊底的那点仔细刮掉,又添了勺新油,抓了把新辣椒籽扔进去,刺啦一声,一股焦香瞬间被更浓烈的辣香压了下去。他这才开口,声音还是平的:“小糊,提香。下次火小点。” 凌霜看着他的侧影,心里那点懊恼一下就散了,只觉得踏实。
合作社的账目,现在凌雪记得清清楚楚,但每到月底盘总账,凌霜还是会抱着账本去徐瀚飞那小屋。油灯下,两人头碰头地看。凌霜指着条目解释收入支出,徐瀚飞就安静地听,偶尔伸出粗糙的指头,点着某一笔:“这笔运费,下次可以跟供销社商量,量大了能不能便宜点。” 或者,“买玻璃罐的钱,下批可以试着找找县玻璃厂,看能不能省个中间差价。” 他话不多,但每句都点在关节上。凌霜听着,心里佩服,又有点甜丝丝的,觉得这不是她一个人在操心,是两个人一起撑着呢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