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夏立于门前,望着络绎不绝前来投医的百姓,望着那一双双曾被踩进泥里的手,终于重新抬起。
而此刻,风又起了。
吹动门楣上的布帘,也吹动了她革囊深处那株尚未熄灭蓝光的碑草——根须微颤,似有所感。
北境的夜,寒得刺骨。
风从戈壁深处卷来,夹着细碎的雪粒,拍在脸上如刀割一般。
可今夜的荒坡却格外热闹,百户人家门前点起了油灯,昏黄光晕里,一株株嫩绿小草破土而出,在夜露中轻轻摇曳——那是小满分发的碑草种子,七日前种下,如今竟齐刷刷长成一片,叶尖凝着晶莹露珠,珠光微闪,竟浮现出极细小的字迹:
“诊病自由,传术无禁。”
孩童们围在门前惊呼,村妇捧着陶碗接露水,老医者颤巍巍凑近细看,浑浊眼中滚下热泪:“这不是字……这是律!是活的律!”
消息像火种投进干柴堆,一夜之间烧遍三十六寨。
有人将露水滴入病童口中,翌日惊风即止;有郎中采草煎汤,治好了多年顽疾。
民间传言四起:“碑草乃药神之泪,能辨真伪、驱邪祟、疗沉疴!”更有痴狂信徒欲焚香叩拜,被陆承武亲自带兵拦下。
云知夏站在医馆檐下,听着墨二十九低声禀报,指尖轻叩门框,唇角微扬。
“不是神迹。”她转身走入堂中,取过一株碑草置于石臼,细细捣碎,汁液清冽泛蓝,“是药理通了人心,人心醒了,草木便有了灵。”
她眸光沉静如深潭。
这草,不过是她以现代生物诱导技术改良过的特殊植株,根系可吸收土壤中药性残留,叶片细胞在特定湿度下会显影预先植入的蛋白质标记——那些“微型律文”,实则是她亲手编码的生命印记。
但她不说破。
有些信仰,比真相更有力量。
只要这信仰指向的是医道公正,而非愚昧盲从。
七日来,第一医门已收容流散医者一百三十七人,开课授业,不分残障贵贱;药路畅通,疫区死亡率下降六成;连最偏远的牧民也学会了用沸水煮针、用石灰消毒伤口。
变革,正在无声扎根。
临行前夜,万籁俱寂。
云知夏独自立于医律碑前。
那块青石残碑静静矗立,仿佛承载了三百年的冤魂与呐喊。
她伸手抚过冰冷碑面,指尖划过《医者四权》最后一字,忽觉掌心一颤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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