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间发出嘶哑的嗬声,眼眶通红,泪如泉涌。
她用断舌之躯争来的公道,此刻终于被一人以血与刀,刻进这森严律法之中。
就在这时——
城东,一盏灯亮。
接着是城西,城南,城北……
十三坊,忽有星火次第燃起,如春雷暗涌,似星河倒垂。
每一盏灯下,皆有一人执笔伏案,墨迹飞舞,抄录的正是那本被朝廷列为禁书的《新医典》。
那是云知夏亲手所著,以现代医学为基,破望闻问切之虚,立实证诊断之纲,传外科急救之术,授毒理辨析之法。
灯下之人,有郎中,有采药妇,有乞儿,甚至还有披甲戍卒。
他们不识权贵,不懂朝争,只知前日瘟疫横行,是这书中法子救了亲人性命;只知今夜公堂之上,是这位女子以命为刃,劈开了蒙昧千年的一道缝。
“她在教我们看真相。”一个少年低声说,指尖抚过纸上“解剖图示”四字,眼中燃着火。
而肃亲王在密室,正焚符祭咒。
符纸投入铜盆,火焰腾起青焰,灰烬盘旋升空,竟渐渐凝成一张脸——眉目清冷,眼神如炬,正是云知夏。
他浑身一颤,猛地拂袖打翻香炉,怒吼却卡在喉咙里,只剩喘息。
“不可能……她不该能破‘魇方’……不该识得南疆蛊……”他跌坐于地,颤抖着手打开暗匣,七支玉瓶静静排列,瓶中血浆暗沉,皆取自历年“药语者”——那些敢于质疑旧医、倡言新术之人。
他盯着最后一支空瓶,瞳孔剧烈收缩。
“不够……还差她的血。”他低语,像毒蛇吐信,“只要她的血入药,炼成‘言锢丹’,天下再无人敢开口……再无人能看见。”
与此同时,药语堂旧址,荒草丛生的断墙边,小药——那个曾被逐出师门的盲童,忽然抬起头,空茫的眼望着夜空。
“师父……”他喃喃,“好多好多灯……他们在喊你。”
风过残垣,卷起一页散落的《新医典》,纸页翻飞,如蝶扑火。
云知夏立于囚房窗前,望着远处星火连城,灯火如河,流淌在京城的血脉里。
她指尖轻触额角那道疤痕,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。
“这火……”她轻语,声音几不可闻,“烧不回来了。”
窗外,风渐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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