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的最后,是望城手写的一句话:“爸,让小陈来吧。山里需要他,但国家更需要。”
谢继远把信折好,放进口袋。他走到机床边,小陈还在对着屏幕调试参数,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,像某种焦虑的鼓点。
“小陈,停一下。”谢继远说。
“马上就好,这个干涉点……”
“停下。”
小陈终于抬起头,眼神有些涣散,过了两秒才聚焦。“谢厂长?”
“北京有个机会。”谢继远把信递过去,“德国研修,一年。你符合条件。”
小陈接过信,快速看完,然后愣住了。他看看信,又看看屏幕上未完成的程序,再看看那台正在空转等待的五轴机床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“叶轮还没做完。最后四片……”
“叶轮的事,有建国,有向阳,有我。”谢继远拍拍他的肩,“但这个机会,错过了就没有了。德国,五轴技术的发源地,你去学一年,回来能带起一个团队。”
小陈沉默地看着机床。主轴停在那里,像在等待。刀架上装着的球头铣刀,刀尖在日光灯下闪着一点寒光。过去四个月,这把刀在空间里划出了无数复杂的曲线,切掉了成吨的铝屑,也切掉了他的睡眠、他的闲暇、他作为一个年轻人本该有的生活。
“我走了,”他声音很轻,“这边怎么办?CATIA只有我会用,后置处理器只有我调过,叶轮的工艺规划……”
“所以你要在走之前,把这些都教会别人。”谢继远说,“给你十天时间。把你知道的,关于五轴加工的一切,写成教材,教会建国和向阳。还有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教会王师傅。”
“王师傅?”小陈惊讶,“他……他连电脑都不会用。”
“但他懂加工,懂金属,懂机床的‘脾气’。”谢继远说,“你的那些三维模型、刀路规划、参数优化,最终都要变成机床的实际运动。这个转换过程,需要王师傅那样的经验来把关。”
当晚,车间里开了一个特别的会。没有领导讲话,没有动员口号,只有小陈站在白板前,手里拿着一支粉笔。
“从今天开始,每天下班后,我给大家讲两小时课。”小陈的声音有些哑,但很清晰,“内容就一个:五轴加工从图纸到成品的全过程。”
听课的有七个人:赵建国、李向阳、王有才,还有技术科的两个技术员,以及两位自愿报名的年轻工人。车间角落里摆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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