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分钟,但李师傅凭经验说,这批材料淬火不均匀,要冷却四十五分钟。我们按他说的做了,后来检测证明,他是对的——如果只冷却三十分钟,工件的残余应力会导致后期变形超差。”
穆勒认真地看着那些记录,不时让翻译解释细节。最后他合上本子:“所以,你们的‘数字化’,不是用计算机取代人,是用计算机扩展人的能力。”
“对。”谢继远说,“老师傅的经验是不可替代的财富。但经验有局限——它存在个体脑子里,传递困难,还会随着人退休而消失。我们要做的,是把经验从个体的大脑里,提取出来,变成全厂的、甚至全国的共享资源。”
会议室里安静下来。窗外的雾正在散去,阳光开始透进来,在会议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。
穆勒沉默了很久,然后说:“谢厂长,我们克劳斯公司,正在寻找亚洲的精密加工合作伙伴。原本我们考察的是上海、沈阳的几家大厂。但今天,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。”
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:“这是我们的一个样品——航空发动机涡轮盘榫槽拉刀。材料是高温合金,精度要求0.003毫米,表面粗糙度Ra0.4。德国的报价是每把八千马克,交货期三个月。如果你们能做,并且能达到要求,我们可以先订五把试单。”
他把文件推过来。上面有详细的图纸和技术要求,全是德文,但那些精度数字和公差符号是国际通用的。
谢继远接过文件,没有马上看,而是递给旁边的技术科长老周。老周戴上老花镜,仔细看了几分钟,然后抬头:“材料我们有类似的处理经验,精度……用数控磨床加上手工研磨,理论上可以做到。但检测设备,我们达不到这个级别。”
“检测我们可以提供。”穆勒说,“如果合作达成,我们可以借给你们一台德国产的激光干涉仪,用于过程检测。但加工,必须你们自己做。”
这是一次赌博。如果接下这个试单,做好了,就可能打开德国高端制造市场;做不好,不仅损失时间和材料,还会砸了刚建立起来的声誉。
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谢继远。
他看向老周,老周缓缓点头——那是技术上的认可;他看向陈德海,陈德海握紧了拳头——那是管理上的决心;他看向窗外的车间,那里,王有才和工人们还在忙碌。
“我们接。”谢继远说,“但交货期,我们需要四个月。第一批五把,我们要用最慢、最稳妥的方式做。我们要采集全过程数据,建立完整的工艺数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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