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分之八十五。比三天前又提高了三个点。
谢继远接过那张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纸,看了很久。然后他抬起头,看向围过来的工人们——那些熟悉的、布满油污和岁月痕迹的脸。
“同志们,”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,“刚才省工办李处长说,我们可以先干起来。现在,王师傅给了我们第一个胜利——这台床子,改造成功了!”
短暂的寂静后,掌声响起。先是零星的,然后连成一片,最后变成了雷鸣。工人们拍着手,笑着,有的人眼角闪着泪光。他们不懂什么数据模型,不懂什么概率预测,但他们懂这台床子——这台陪了他们十八年的老伙计,现在又能以最好的状态,迎接新的任务了。
谢继远等掌声稍歇,提高了声音:“但这只是开始。接下来,我们要改造整条示范线,要学习新工艺,要开拓新市场。这条路不容易,但我相信,只要我们像王师傅这样,把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,就没有闯不过的关!”
“干!”有人喊了一声。
“干!”更多的人响应。
声音在车间高大的空间里回荡,和机床的轰鸣声、计算机风扇的嗡嗡声、打印机吱嘎的吐纸声,交织在一起,汇成了一曲奇特而充满力量的交响。
谢继远走出车间时,天已经快黑了。武陵山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,那些灰色的厂房在夕照中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。
他回到办公室,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——父亲谢文渊1949年的工作笔记。翻到最后那页,目光再次落在那段话上:“……唯愿后来者,既能承继我辈之精神,又能超越我辈之局限,以更清明之头脑、更精良之工具,建设真正富强之新中国。”
窗外,车间的灯一盏盏亮起。夜班工人开始接班,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,像这座工厂永不疲倦的心跳。
谢继远拿起钢笔,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,郑重地写下今天的日期:1983年4月21日。然后,他写下一行字:
“今日,设备改造首战告捷,数据模型预测成功率升至85%。望城自北京远程指导,王有才等老师傅以极致匠心落实。两代人,两种智慧,于此交汇。改革之路,道阻且长,然方向已明,人心已聚。父亲,您期盼的‘更精良之工具’,我们正在学习使用。您嘱托的‘真正富强之新中国’,我们正在努力建设。”
写罢,他合上笔记本,锁进抽屉。然后拿起安全帽,走出办公室,再次走向车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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