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坐,就靠在门框上,看儿子在绿莹莹的字符终端前专注的侧影。键盘的敲击声、打印机的吱嘎声、散热风扇的嗡嗡声,这些陌生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和窗外传来的熟悉的机床轰鸣声形成了奇特的二重奏。
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受:他守了二十年的这座山、这些厂房、这些机器,正在被另一种语言重新描述。锤子、扳手、游标卡尺,这些他熟悉的工具,现在变成了数字、矩阵、算法。他有些不适应,但更多的是震撼——原来,他熟悉的那个硬邦邦的钢铁世界,还可以这样被解析、被重组、被优化。
第三天凌晨,模型第一次完整运行。
打印机缓缓吐出一长串结果。望城撕下那页纸,手指微微发抖。小陈凑过来看,眼睛瞪得老大。
“怎么样?”谢继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他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,披着外套,手里还拿着输液架。
望城转身,把打印纸递过去:“模型校准完成。基于‘701’实际数据的预测是:如果按我们优化后的方案改造示范线,投资回收期可以缩短到十六个月。成功概率……百分之八十二。”
百分之八十二。比望城最初估算的七十八,又提高了四个百分点。
谢继远接过那张纸,对着灯光看了很久。纸上的曲线图、数据表,他依然不能完全看懂。但他看懂了最后那行字:“推荐方案:集中资源建设示范线,同步实施设备改造、工艺升级、人员培训。预期效益:三年内产值翻番,利润率提升至行业平均水平以上。”
他抬起头,看着儿子熬得通红的眼睛:“这四十八小时,你校准的不只是模型。”
望城愣了一下。
“你校准了两代人之间的误差。”谢继远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我总以为,建设就是流汗、就是拼命、就是一锤子一凿子。你让我看到,建设还可以是计算、是规划、是用最聪明的方法,走最有效的路。”
窗外,天快亮了。武陵山的晨雾正从谷底升起,像白色的潮水漫过厂区。而在这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下,一台老式计算机刚刚完成了一次跨越代际的“对话”。
“郑副主任下周来考察。”谢继远把打印纸仔细折好,放进口袋,“有了这个,我们可以交一份有数据、有模型、有科学依据的答卷了。”
望城点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,从帆布包最里层掏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的东西。打开,是一本极薄、纸张已经脆黄的笔记本。
“这是……?”谢继远怔住了。
“爷爷的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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