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的沪上,霜降已过,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寒意。清晨五点半,天还没亮,贝贝已经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。
她租住的亭子间不过七八个平方,一床、一桌、一柜已占去大半空间。贝贝轻手轻脚地点燃煤油灯,借着微弱的光线整理昨夜的绣样。床边的矮桌上,整齐叠放着十几个绣好的手帕和荷包,都是些精细的江南绣法——苏绣的双面异色绣,湘绣的花鸟写实,还有她自己琢磨出的水乡特色针法。
“今天得把这些送到绣坊去。”贝贝小声自语,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,数了数里面的铜板和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“这个月房租还差两块大洋……”
窗外传来电车叮当驶过的声音,远处黄浦江的汽笛隐隐传来。贝贝迅速穿好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袄,将长发盘成一个简单的髻,用木簪固定。她对着巴掌大的破镜子照了照,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,眼神却透着同龄人少有的坚定。
“阿贝,你这么早就起了?”隔壁亭子间的王阿婆推门进来,手里捧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,“来,趁热吃。你这孩子,天天这么拼,当心累坏了身子。”
贝贝连忙接过:“谢谢阿婆。您留着自己吃吧,我……”
“拿着拿着,”王阿婆硬把包子塞到她手里,“你帮我补的那些衣服,工钱我还没给你呢。就当抵了。”老人眼里满是怜惜,“你一个女孩子家,从江南过来闯荡不容易。我听巷口张裁缝说,你在他那儿接的活,做工可精细了。”
贝贝眼眶微热,咬了口包子:“我会好好干的,阿婆。”
她知道,这份温暖来之不易。三个月前,她初到沪上时举目无亲,又不懂城里规矩,处处碰壁。身上的盘缠一天天减少,最窘迫时,她连续两天只喝白水充饥。若不是那天遇到王阿婆,看她饿得脸色发白给了碗粥喝,又帮她介绍到张裁缝那里做点零活,恐怕她早就流落街头了。
“对了,”王阿婆压低声音,“昨天我听到个事儿,齐家商行的少爷齐啸云,要娶莫家的女儿了。”
贝贝手一僵:“莫家?哪个莫家?”
“还能有哪个,就是十年前出事的那家。当时家主莫隆被抓,家产抄没,后来听说人死在牢里了。他家夫人带着小女儿搬到闸北贫民窟去了,这些年过得苦啊。不过齐家倒是仁义,一直暗中接济她们。”
贝贝心跳漏了一拍:“齐啸云……和莫家小姐?”
“听说两家早定过娃娃亲。齐少爷这些年常去看她们,现在两人都大了,婚事儿也该办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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