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晴。
静安寺外的香火气混着早春的花香,在午后暖阳里氤氲成一片安宁。茶摊摆在寺墙边的老槐树下,几张方桌,几条长凳,茶博士提着铜壶穿梭,给来往的香客、歇脚的黄包车夫续水。
贝贝坐在最角落的位置,面前的白瓷碗里,茶水已凉透。
她提前了一个时辰到。
这三天,她过得魂不守舍。绣花时扎破手指三次,送货时走错两条街,夜里做梦全是破碎的画面——抱着双生婴孩的年轻夫妇,水乡码头冰冷的青石板,养父咳血时佝偻的背。还有那个名字:莹莹。
她的姐姐。
“姑娘,续水吗?”茶博士提着壶过来。
贝贝摇摇头,视线投向寺门方向。今天是十五,香客比平日多,女人们穿着各色旗袍,撑着阳伞,三三两两进出寺门。她在人群中搜寻——林文修说,莹莹今天会穿月白色的学生装,蓝色布裙,两条麻花辫。
两点五十分。
寺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。
月白上衣,蓝裙,麻花辫。女孩手里拎着个布包,站在台阶上左右张望,神色有些局促。阳光洒在她脸上,勾勒出清秀的轮廓——贝贝呼吸一滞。
那眉眼,那鼻梁,那唇形。
像照镜子,却又不是。
莹莹的气质是柔的,像江南的烟雨,温婉中带着书卷气。而贝贝知道自己眉宇间有股水乡女子特有的爽利,是撑船时练出的挺拔,是卖绣品时磨出的坚韧。
姐妹俩隔着三十步的距离,同时看见了对方。
时间在那一刻凝固。
香客的喧哗、车马的嘈杂、甚至风吹槐叶的沙沙声,全都褪去。贝贝看见莹莹的眼睛慢慢睁大,手中的布包滑落在地,几个本子和一支钢笔滚了出来。
她站起身。
莹莹也动了,踉跄着走下台阶,脚步凌乱。两人在茶摊与寺门之间的空地上相遇,相距三步,停住。
空气中有灰尘在阳光里飞舞。
“你……”莹莹开口,声音发颤,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叫阿贝。”贝贝听见自己说,“莫阿贝。”
莹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。她伸出手,想碰触贝贝的脸,又在半空中停住,怕这是个易碎的梦:“阿贝……贝贝……真的是你?林叔叔说找到了你,我……我不敢信……”
贝贝看着她哭,心里某处坚硬的东西在松动。她本该怨恨,本该质问,可看着这张与自己如此相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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