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块石头,砸进了每个摊主的心里。刚花大价钱从赵志宏手里盘下摊位的宁小红,贴身口袋里的合同被指尖攥得发皱,纸边磨得手心发疼;从刘向父亲那儿接下摊位的肖红、肖国显,账本上刚记完刘向父亲留下的货款,一想到可能换地方,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团黑点;柳盈玲路过肖红的摊位,两人隔着半垂的彩条布对视半天,嘴唇动了动,终是没说出一句话,她盘的也是刘向家的摊,货款还欠着尾数,原想等春节卖完年货就还,现在连能不能保住摊位都没底。
守了十几年炒货摊的闻老实蹲在摊后,指尖反复摩挲着掉漆的秤杆,这杆秤称了十几年熟客的信任,也承着老母亲每月的药钱。他最犯愁:老主顾都认这处位置,换地方,买卖多半就垮了;去年还挑着核桃走街串巷的夫妻俩,好不容易盘下二十三号摊,新货架的油漆还亮得晃眼,砸进去的钱连零头都没挣回,此刻正对着货架发呆,眉头拧成了疙瘩;孙玲守着市场里最小的旮旯摊,日子刚够糊口,手里没闲钱,只能蹲在摊后反复揪着起球的衣角。
肖童的无奈更沉。端午节的手工纸扎活早定了计划,原料、工人都敲定,预付款付了大半。要是标不到档口,货没人认,滞销风险不敢想,还得额外租仓库存放,那笔钱,她根本扛不住;罗双群的一号摊是金不换的好位置,她对着隔壁收拾东西的宁小红叹气:“我这摊上的帽子、手套、大围裙,都是熟客奔着位置来买的,换个地方,说不定就卖不动了。” 宁小红没接话,低着头把煮茶的锅擦了一遍又一遍,锅底的水垢早被磨干净,却还在机械地擦着。
湖南邓老大挤在路边摊中间卖唱片和电器,看似对位置不挑剔,却也不想凭空丢了饭碗,没人愿看着到嘴边的米粒划进别人锅里;柳龙秀的摊位是租来的,每月要多给原摊主六十块,相当于交两次摊位费。她指尖反复蹭着冰凉的水晶发卡,对这次重建说不上啥感觉,只能跟着大流走一步看一步。
他们没人敢赌,实在是输不起。“赌” 字背后,是一家子摔不起的生计、爬不起来的家底。宁小红盘摊位的钱,是她两口子的下岗补贴,再加上从亲戚那凑的,连儿子下学期的学费都压在里头;闻老实手里的秤杆,不仅称着炒货,更称着一家人的安稳,哪敢赌?
“投标”二字在他们嘴里嚼着,比生杏仁还涩。价喊低了是白搭,那些手里有闲钱的托随便抬抬价,就能挤没他们的指望,宁小红早听市场里人说,有外地老板想批量包摊,价码根本不是他们能碰的;价喊高了更难,就算抢到手,后续的窟窿也填不上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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