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花的围裙,蹭着水泥地的灰。柳盈玲坐在小马扎上,月蓝色的西装不是太合体,有些大了,高挽的发髻倒是很紧致。
老唐的喇叭又响了,电流声先‘滋滋’咬了咬空气,接着他的声音拔高两度,像块凉硬的铁皮,砸在水泥地上 —— 震得旁边摊位的塑料袋都缩了缩,连柳盈玲脚边的棉袜筐,都晃了晃:“喊了你三遍了!货往棚里挪!再不动手,把你们这一排棚子拆了!”
老唐的喇叭声刚落,旁边的摊主们像被按了暂停键,齐刷刷抬了头。卖布的孙玲正扯着软尺量一块碎花布,听见动静手一松,软尺 “哗啦” 滑下去半截,布卷滚到脚边,她弯腰去捡时,还不忘往路中间瞟;卖鞋的广东佬刚捏起只胶鞋想擦鞋头的灰,手指勾着鞋帮顿在半空,嘴里还嘟囔着 “搞咩啊,喊这么大声”,粤语尾调混着晨气飘开;连卖歌碟的邓老大都 “啪” 地按了暂停,正外放的“大长今”主题曲戛然而止,他把耳机线往脖子上一挂,叼着根没点燃的烟,眯着眼瞅柳盈玲,脚边的碟片箱还敞着,封面的歌星头像沾了点灰。
柳盈玲还是没动,风卷着她鬓角的碎发贴在脸颊,话像被揉皱的棉袜包装袋,含在嘴里吐出来,碎得飘不远:“巴不得拆了…… 我进不到便宜货,卖不过你们…… 拆了才好……”尾音发颤,却偏把腮帮咬得尖尖的,像手里刚扯紧的棉线 —— 明明已经绷得发紧,再用力就要断,偏不肯松半分,像只受了气却不肯服软的小兽,是跟老唐赌气,更像跟自己较劲。
文老实坐在自家摊中间的竹椅上,椅面的竹条被磨得发亮,印着圈圈旧痕,他面前摆着个搪瓷杯,里面的茶水冒着细白的热气,飘着两片没泡开的茶叶,沉在杯底转着圈。他手里摊着张昨天的《桂林晚报》,眼睛却没往字上落,目光总往路中间飘 ,他是卖的瓜子、花生、红枣、枸杞的,可来市场的人,都先往菜摊、肉摊冲,手里拎着的菜篮子撞着胳膊肘,谁会特意停脚买包零食?往常他得起身喊两句 “新鲜瓜子,刚炒的”,才有人回头,可今天他没动,就守着这杯茶、这张报,像钉在竹椅上。
“茶凉了吧?” 身后传来郁秀美的声音,她手里拎着个布袋子,刚从早市买了捆青菜回来,看见文老实盯着报纸发呆,忍不住调侃,“喝得这么慢,是茶不对味,还是杯子不对?”
文老实愣了愣,端起搪瓷杯喝了口,茶水早没了刚沏时的烫,只剩点温吞的余味,咽下去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,不是茶淡,是手里的杯子太轻。他放下杯子,指尖在杯身 “劳动光荣” 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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