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嫂子拽拽被风吹乱的塑料布,又替祁东老头扶正歪了的木牌,活像个游街串巷的热心肠。这 “老高” 是上门女婿,三十出头却总被喊 “老”,平日里围着灶台转,只早晚接送中学的儿子算正经事。圩日里老婆给几块零花钱,他便在人堆里凑趣,哪儿热闹往哪儿钻。
日头爬到头顶时,圩场成了锅滚沸的粥。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孩子哭闹声搅成一团,赵志红喊得口干舌燥,喉咙里像塞了团干草,汗珠顺着下巴滴在围裙上,晕出片深色的印。他猛灌几口凉水,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,激得打了个寒颤。
这时才发现老高没了影,准是溜去寻乐子 —— 或许在牌桌旁看输赢,或许蹲戏台子底下听戏文。
转眼日头西斜,金光变得软绵。赵志红把外套往身上罩,刚才吆喝出的汗浸湿了秋衣,被风一吹,倒春寒像小刀子往骨头缝里钻。正清点钱票,指尖划过皱巴巴的纸币时,胳膊突然被人拽了拽。
“湖南佬,湖南佬!” 老高在人群里钻了半天,才慌慌张张跑过来,嘴角还沾着油炸粑的油星,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:“你的刀,我瞅见了……”
赵志红的嘴半张着,半天合不上。看了眼摊位上所剩不多的袜子,三两下将帆布拉紧打结,又喊祁东老头:“把你刀搁我车上,帮照看会儿。” 老头虽不明就里,还是依言递过刀,望着他跟老高钻进人群的背影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牛皮纸上冷光浮,蓝裤金粉刺双眸。
红绦缠柄独一份,圆刃藏锋价自悠。
哨响围如铁壁合,棍声粗似砂石投。
百钱争较拳拳落,泥面鞋痕血未收。
穿过闹哄哄的圩亭,耳边嘈杂渐消。圩尾泥地上铺着三尺见方的牛皮纸,各种款式的刀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,切菜的、砍骨的,还有他最熟悉的长柄尖刀。赵志红的目光猛地钉在那双黑皮鞋上 —— 鞋油擦得能照见人影,藏蓝西裤烫着挺括的折痕,裤腰两侧几点金粉却亮得刺眼。
那金粉像碎玻璃碴子扎进眼里。是昨晚收拾年底剩的对联时沾在手上的金粉漆,红纸上蹭下来的碎屑,沾在皮肤上很难磨掉。昨夜跟抢刀的人扭打时,他死死攥着对方裤腰,指缝里的金粉准是那时候蹭上去的。此刻藏蓝布料上的金星子在日头下泛着贼光,比刀刃更灼人。
“你卖刀的?怎么卖?” 他蹲下身,指尖抚过刀柄上的红蓝布条 —— 那是祁东老头用广告布撕的,颜色搭得怪诞,全天下独一份。
军绿 T 恤下露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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