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很轻,却像一记无声的惊雷,炸响在清晨的薄雾里。
乘雾老道所有的动作,所有的言语,所有的伪装,在这一刻仿佛都被冻结了。
他张着嘴,维持着摆手欲走的姿势,怔怔地看着白未晞。那双总是浑浊或戏谑的眼睛里,翻涌起惊愕、狼狈,以及被彻底看穿后的无所遁形。
她知道了?她怎么知道的?她知道多少?
肩头的小狐狸冷哼一声,打破了这凝滞的沉默,它甩着尾巴,语气凉薄却一针见血:“老牛鼻子,你以为你那点心事藏得多好?又是大吃大喝像断头饭,又是半夜擦剑像要赴死,骗骗宋瑞那傻小子还行,想瞒过我们?”
“嘿!你这扁毛畜生!”老道吹胡子瞪眼,作势要打,手扬到一半,却对上了白未晞那双深潭似的眼睛。她只是看着他,不说话,那目光平静得像能照见人心底那点强撑的狼狈。
老道扬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,脸上的嬉笑一点点淡去,嘴角扯了扯,想再挤个笑容,却没成功。
他别开视线,喉咙滚了滚,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,带着点沙哑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别扭的柔软:
“真别跟来。那地方……叫栟榈山,在闽地北头,远得很,路也不好走。仇家……是些麻烦东西。”
“所以你就自己去送死?”小狐狸翻了个白眼,“打不过叫人啊,傻子!”
“叫人还是打不过呢?”老道士出声道。
“那就跑呗!”小狐狸振振有词。
“那可说好了,打不过记得跑!”
“废话,不跑等死啊!”
“行行行!那就说好了!”乘雾老道嚷嚷着,声音恢复了洪亮,却掩不住一丝微颤,“一起就一起!事先说好,路远吃苦,别喊累!见了血光,别吓哭!耽误了贫道斩妖除魔……呃,了结私怨,可别怪贫道没提醒!”
老道士说完便转身大踏步朝着城门方向走去,白未晞安静跟上。小狐狸在她肩头调整了一下姿势,舒服地趴好,嘴里却不忘嘀咕:“尽说废话,傻子才不跑……”
晨光越来越亮,将三道身影长长地投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。
出了金陵城,沿官道向西南而行。
夏季的江南,水网密布,官道两旁稻田青绿,水塘如镜,白鹭点点。起初一段路还算平坦,脚程也快。
乘雾老道恢复了惫懒模样,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俚俗小调,偶尔指着路边的桑林鱼塘,说两句“这地界风水平顺,养人”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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