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都支着临时木板,蓝布按尺卖,一尺八分钱,做件罩衫要三尺半。
妻子当时扯着布边跟摊主笑:“孩子长太快,这布穿半年就短了,便宜两分钱,下次我还来买”,最后真砍下来两分钱,回家路上还跟他炫耀 “省了钱,能给笑笑买块糖”。
如今罩衫洗得发了浅蓝,袖口磨出了毛边,林凡找了块同色的旧布,沿着袖口缝了圈边,针脚歪歪扭扭的,却像小栅栏似的把毛边裹得严严实实,摸上去软软的,不硌皮肤。
林凡张嘴咬下一口油条,面香混着油香在嘴里散开,还带着点热乎气。
他顺手扯过搭在车把上的粗布巾,布巾洗得发白,边角缝了道线防止开叉,轻轻擦去笑笑嘴角的粥渍:“快吃,吃完带你去动物园,穿那件‘小太阳’衫好不好?”
那件米白色布衫是林凡用妻子的旧的确良衬衫改的。
的确良面料滑溜溜的,在当时算稀罕物,是 1989 年妻子的朋友寄过来的的,朋友托人从省城国营服装厂买的,妻子总舍不得穿,叠在箱底,压得平平整整,还带着点樟脑球的淡香。
前阵子笑笑从幼儿园回来,举着幅画纸蹦跳着说 “要穿有太阳花的衣服”,画纸上的向日葵涂得黄一块橙一块,他心里一酸,翻箱倒柜找出了这件衬衫。
他找张阿姨要了点黄丝线 —— 张阿姨的线是女儿结婚时绣枕套剩下的,那会儿绣线还得凭票买,1993 年票证制度松了些,但鲜亮的黄色仍不好找 ——
每天晚上关了摊,他就坐在 15 瓦的灯泡下绣。灯泡悬在房梁上,光昏昏的,他凑着光穿针,线总从针眼里滑出去,扎到手时,血珠渗出来,他赶紧用嘴吮掉,怕血沾到布上,又接着绣。
1993 年的小城里,国营商店只卖中山装、蓝布褂,儿童卡通衣服根本没有,孩子们的衣裳不是家里改的,就是邻里间传着穿的旧衣。
绣完向日葵,他还在领口缝了圈软布边 ——
那是从妻子的旧围巾上拆的,绒乎乎的 —— 怕硬邦邦的的确良磨着笑笑的脖子,缝的时候特意把布边往里面折了两折。
换衣服时,笑笑的小手轻轻摸着花瓣,软乎乎地问:
“爸爸,这是妈妈的衣服改的吗?” 林凡的鼻子突然一酸,喉结动了动才点头,声音有点发哑:
“是呀,妈妈也想陪笑笑去动物园呢。”
他别过脸,看着窗台上妻子的黑白照片,照片里的妻子笑着,辫子上还系着红绳,他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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