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打西边斜过来,把草庐的影子拉得老长,暖烘烘的光透过窗棂子,在泥地上画出几道明晃晃的格子。阿土还在睡,呼吸匀停,脸上有了点活人气。言今坐在门槛上,眯缝着眼,看院子里那几只肥母鸡踱方步,脑子里却还转着晌午溪水里那张扭曲的脸。
听泉翁端了个粗陶碗过来,里头是熬得稀烂的米粥,冒着热气。“趁热吃,谷里没啥好东西,就这点米还凑合。”
言今接过碗,道了谢。粥是温的,米香朴实,几片不知名的野菜叶子浮着,青翠可爱。他舀了一勺送进嘴里,胃里顿时暖了起来。
“陶翁,”他咽下粥,状似随意地问道,“这谷名‘回音’,可有什么讲究?”
听泉翁在他旁边蹲下,摸出别在腰后的旱烟袋,不紧不慢地塞着烟丝。“讲究?也说不上。”他划亮火镰,点燃烟锅,嘬了一口,青灰色的烟雾慢悠悠散开,“就是这山谷啊,有点邪性。你心里头是啥动静,它就能给你‘回’出啥动静来。好的,坏的,藏得再深,搁这儿都瞒不住。”
他指了指不远处那条潺潺的小溪:“瞧见没?那水声,听着是叮叮咚咚,欢实得很。可你要是心里头揣着事儿,烦着,恼着,再听那水声,保不齐就变成呜咽,变成哭嚎。”
言今心里咯噔一下。晌午那倒影……
“不光是水。”听泉翁吐个烟圈,眯眼望着远山,“风过林子,鸟雀叫唤,甚至你自个儿走路的脚步声,到了这儿,都带着股‘回响’的味儿。心思越重,那回响就越清楚,越……戳心窝子。”
正说着,一阵山风掠过,吹得院外那片竹林哗哗作响。那竹涛声入耳,言今初时只觉得清越,可听着听着,那声音里头,竟似夹杂进了些许极细微的、如同金铁刮擦般的杂音,刺得他耳膜微微发痒。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。
听泉翁瞥了他一眼,没做声,只默默抽着烟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山谷里起了薄薄的暮霭,远山近树都模糊了轮廓。听泉翁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:“天擦黑了,谷里晚上凉,早些歇着。夜里要是听见什么怪动静,别搭理,蒙头睡你的觉就是。”
他佝偻着背,踱回了自己的那间正屋。
言今也回到厢房,掩上门。油灯如豆,光线昏黄,将他和阿土的影子投在土墙上,晃晃悠悠。阿土依旧沉睡,言今却毫无睡意。他盘膝坐在床铺对面的草垫上,尝试调息,想理顺右臂里那依旧滞涩的气息。
可一闭上眼,哑默林中那老妇人无声的呐喊,静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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