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秋阳透过揽月轩的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沈月娥坐在临窗的美人榻上,指尖捏着一方素色绣帕,帕角绣的半朵兰草被她无意识地攥得发皱。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翠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低声道:“姨娘,周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,手里还捧着那盒香粉。”
沈月娥抬眼,目光落在窗外——周嬷嬷正站在廊下,一身深灰衣裙衬得她身形格外单薄,手里的描金锦盒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。那锦盒她方才隔着窗纸见过,盒盖边缘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,是邢夫人惯用的样式,可那缠枝莲的花瓣却少了一瓣,像是仓促刻就,透着几分不寻常的粗糙。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沈月娥松开绣帕,缓缓坐直身子,指尖在榻沿的木纹上轻轻划过——她需要亲眼看看那盒所谓的“加持香粉”。
周嬷嬷走进来时,脚步放得极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。她将锦盒放在桌上,小心翼翼地打开,一股淡淡的百合香飘了出来,那香气清雅,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,与寻常百合香不同。白瓷瓶放在锦盒中央,瓶身上“百合香粉”四个字是手写的,墨迹略晕,像是写字时手在发抖。
“月姨娘,这香粉是太太特意让人去水月庵请慧明师太加持的,前后诵了七天经,最是洁净。”周嬷嬷垂着头,声音压得很低,双手交叠放在身前,指尖却悄悄蜷缩着,“太太说您孕期睡眠浅,这香粉助眠最好,还能安神养胎。”
沈月娥没有伸手去碰那瓷瓶,只是目光扫过瓶口——那里沾着一点淡粉色的粉末,比香粉的颜色深些,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。她忽然想起叶郎中手札里写的:“某些安神香中若掺朱砂,初闻清雅,久闻则伤胎,朱砂细末多呈淡粉,易沾于器物边缘。”
心口猛地一紧,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:“多谢太太费心,也劳烦周嬷嬷跑一趟。只是我如今孕期嗅觉格外敏感,闻不得香料,一沾就头晕恶心,怕是辜负了太太的心意。”她示意翠儿,“把锦盒包好,劳烦周嬷嬷带回给太太,就说我心领了。”
周嬷嬷的头垂得更低了,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:“姨娘说的是,身子要紧。老奴这就带回给太太。”她拿起锦盒时,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桌角,锦盒盖“咔嗒”一声响,沈月娥清晰地看到,她手腕上戴着一个旧银镯子,镯子内侧刻着一个模糊的“林”字——那是府里老仆才有的标识,可周嬷嬷是邢夫人从娘家带来的,怎么会有林家的旧镯子?
周嬷嬷走后,翠儿忍不住道:“姨娘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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