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府正堂的青石板,是百年前用秦岭深山中的玄青石铺就的,即便到了初秋,依旧透着刺骨的寒意。上官悦单膝跪地,膝盖与石板接触的地方像压了块冰,冷意顺着衣料钻进骨头里。她垂着眼,视线落在自己磨得发亮的靴尖上,靴面上还沾着黑石岭的黄沙——那是飞云骑弟兄们用命换来的战场印记,此刻却要陪着她面对“通敌叛国”的指控。
堂内静得可怕,只有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偶尔轻响,还有李崇韬手中那支鎏金令箭轻轻敲击案几的声音,“笃、笃、笃”,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的心尖上。主位上,李崇韬穿着一身墨色锦袍,外罩镶银边的软甲,往日里温和的眼神此刻被一层寒霜覆盖,他手指摩挲着令箭上的云纹,目光扫过堂下时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两侧站立的将领们大气不敢出。左边最靠前的是副将陈琰,他穿着崭新的赤铜盔甲,腰间悬着一把鲨鱼皮鞘的弯刀,此刻正微微侧着头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,目光时不时向上官悦投来,像淬了毒的针。其他将领有的面露难色,有的低头沉思,还有几个来自长安的将领,眼神里满是审视——他们本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将心存疑虑,此刻更是默认了“通敌”的说法。
“上官悦,”李崇韬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黑石岭一役,你率五十飞云骑破敌数千,斩获敌将哈尔帕斯,这份战功,本将记在心里。”他顿了顿,话锋陡然一转,“但三日之内,三份弹劾文书递到我案前,皆指你与西域商队首领阿史那鲁过从甚密,飞云骑三次行动,波斯人都能提前设伏,你作何解释?”
上官悦缓缓抬头,目光平静地迎上李崇韬的视线:“大将军明鉴,末将与阿史那鲁往来,只为商讨骑兵战术、探查波斯军情。飞云骑行动泄密,末将也正想查明缘由——若末将真要通敌,何必带着弟兄们在黑石岭拼死厮杀?二十三名飞云骑将士的血,洒在黑石岭的土地上,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末将的忠诚?”
她的声音不卑不亢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。堂下有几位参与过守城的将领微微点头——他们见过上官悦训练士兵的认真,也听过飞云骑在黑石岭的战绩,实在不信这个能带着小队以少胜多的女将,会是通敌的叛徒。
“好一个‘忠诚’!”陈琰突然上前一步,赤铜盔甲摩擦着发出“哗啦”的声响,他指着上官悦,语气带着刻意的刻薄,“上官将军倒是说说,为何每次行动,你都能毫发无损,偏偏阿史那鲁重伤昏迷?为何波斯人每次设伏,都只伤你麾下将士,却不伤及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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