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日的天,像是被一块浸了墨的湿棉布蒙住,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黑风寨的山尖上,连一丝缝隙都不肯露。寒风裹着细碎的冰碴子,顺着校场四周的山坳钻进来,卷起地上的黄土,打着旋儿往人衣领里灌——那风不似平日里的呼啸,反倒像无数细针,扎在脸上、手上,又冷又疼,连呼吸都带着白气,一吐出来就被风撕成碎末,散在满是肃杀的空气里。
校场是半个月前特意平整出来的,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被夯实了,边缘用石头垒了半人高的矮墙,防止观赛的人挤到擂台下。北侧的擂台是整个校场的核心,用三根成年青冈木做立柱,横梁是碗口粗的硬木,上面铺着一层两指厚的黄土——黄土是从山脚下的坡地运上来的,被反复洒水、踩踏,夯得比石头还硬,踩上去连个脚印都留不下。擂台四角各插着一面黑色狼头旗,狼皮是去年冬天猎的,毛被风吹得倒竖,眼睛用朱砂点过,在阴沉的天色里,像是四只盯着猎物的狼眼,透着股原始的野蛮劲儿。
擂台对面的高台,是用木板和干草搭的,比擂台矮些,却更宽敞。正中间的虎皮椅是石龙留下的,皮料有些磨损,却依旧厚实,上官悦端坐在上面,后背挺得笔直。她今日没穿之前那件宽大的狼皮袄,换了一身玄色劲装——劲装是孙瘸子让人照着她的尺寸改的,腰间用一根黑色皮绳系着,刚好勾勒出她的腰线,外面罩着一件雪白的狼皮大氅,是赵小刀特意去山后猎的白狼,毛长而软,风吹过时,大氅下摆轻轻晃动,衬得她脸色更白,却也更显冷冽。她的头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束成男式发髻,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到耳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,正平静地扫过下方的人群。
王大锤站在上官悦左边,穿着一件深蓝色短打,腰间别着那根磨得发亮的铁棍,手按在铁棍柄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台下的“秃鹫岭”人马,牙齿咬得咯咯响——昨天秃鹫岭的人在镇上欺负黑风寨的一个小喽啰,他本来想去找麻烦,却被上官悦拦住了,此刻心里正憋着一股火。
赵小刀站在右边,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,腰间的长刀用深蓝色布包着,只露出一点刀柄。他的眼神比王大锤冷静得多,像鹰隼似的扫过人群的每一个角落,尤其是那些独行客和陌生面孔,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。刚才他刚从山下回来,暗哨汇报说“坐山雕”的人马还没到,只来了几个探子,此刻正混在观赛的人群里,他得盯着这些人,防止他们搞小动作。
孙瘸子捧着一个木盒,站在高台边缘,盒子里装着生死状、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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