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浓得像化不开的戈壁落日,飞天的衣袂线条带着刀削般的顿挫,每一笔都沉得能听见力道;再转头看角落的画架,周苓未完成的作品摊在上面,淡蓝的溪水绕着赭石色的田埂,溪水是用细笔勾的波纹,像风吹过的涟漪,雏菊的花瓣更轻,是用干笔扫的,边缘有点飞白,像风一吹就会动,连田埂上的小草,都是用淡绿点的,像刚冒头的芽。
“我听说你要参加青年联展,特意来看看。”苏曼端过周苓递来的粗陶茶杯,指尖碰到杯壁时,能感觉到手工捏制的纹路——杯身有点不圆,是故意做的“拙”,青花缠枝纹绕着杯口,缠枝的末端有点晕开,是周苓去年跟着陈迹学画的,那时她总画不好,陈迹就握着她的手,一笔一笔教,现在这杯子成了画室里常用的,连杯底都印着个小小的“苓”字。茶是去年的杭白菊,干花蜷缩在杯底,热水冲下去时,慢慢舒展,像小小的白蝶,浮在水面上,飘出淡淡的甜香,混着画室里的墨香,漫在空气里。
“陈迹没拦着你?”苏曼问得轻,目光却落在周苓捏着杯柄的手上——她怕周苓还像以前那样,一提联展就紧张,指节泛白。可这次没有,周苓握着杯柄的手很稳,指腹贴在杯柄的温度上,暖暖的。“他支持我。”周苓低头搅了搅茶,茶匙是银制的,碰在粗陶杯壁上,发出“叮”的轻响,像风铃的余音。她的声音不高,却没有一丝犹豫,指尖还在杯沿划了个小圈——那是她最近才有的小动作,上次改画时,陈迹说她的线条太僵,让她放松,她就无意识地划杯沿,后来想事情时总会这样,带着点笃定的松弛。
苏曼从帆布包里掏出本画册,帆布包是军绿色的,上面缝着块补丁,是她去年在甪直古镇补的,用的是蓝印花布。画册的封面是牛皮纸做的,边角磨成了圆角,是经常翻看的缘故,上面用钢笔写着“江南采风录”,“南”字的最后一笔有点拖,是苏曼的习惯——她写字总爱把最后一笔拉得长些。“这是我去年在南方跑的几个镇子,你看看。”苏曼递过去时,指尖碰了碰周苓的手,才发现她的手比上次暖和些——以前周苓总手脚凉,尤其是冬天,陈迹还特意给她备了个铜制暖手炉,里面总煨着热水,现在她的手,连指腹都带着温。
周苓翻开画册,纸页带着淡淡的油墨香,还混着苏曼身上的樟木味——苏曼带了个樟木箱装画,怕受潮。第一页是乌镇的雨巷,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深,是用淡墨反复染的,墙根的青苔用淡绿勾了几笔,不是浓的,是像雾一样的绿,还有雨丝,是用干笔扫的淡墨,细得几乎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雨的轻。巷尾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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