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被她手里砸过来的陶瓷笔筒打断。笔筒擦着他的胳膊飞过,落在地上,碎成几片,里面插着的几支铅笔滚得满地都是——那是她用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进口铅笔,说“你的线条该用更好的笔”。
“你心里只有你的画!”林晚的声音尖得像碎玻璃,扎得他耳朵疼,“我算什么?算你画架旁边的摆设吗?算你灵感来了就用、灵感走了就扔的垃圾吗?”
他看着她哭花的脸,看着那些被砸碎的、带着他们回忆的东西,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,闷得发疼。他想抱她,想跟她说对不起,可她却后退一步,指着门:“你走!陈迹,我再也不想看见你!”
然后,他就醒了。
胸口像压着块湿冷的布,喘不过气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沾湿了枕巾。他动了动手指,触到一片温热——周苓的手,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口,掌心带着点薄汗,却很软,像在给他传递一点微弱的暖意。
他轻轻把她的手挪开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。起身时,床单摩擦着皮肤,还带着刚才梦境里的寒意。他没开灯,借着廊灯的光,摸到衣柜里的衬衫穿上,赤脚走到画室。
画室里很静,只有挂在墙上的钟,发出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响,像在数着他心里翻涌的过往。他从抽屉里摸出烟盒,抽出一支,点燃。火苗“腾”地窜起来,映得他手指上的薄茧更清晰——那是常年握画笔磨出来的,也是当年和林晚争吵时,被碎玻璃划出来的,疤痕淡了,却还能摸到一点凹凸。
烟雾慢慢散开,裹着松节油的味道,在空气里织成一张模糊的网。他抬起头,看向墙角那些被白布盖着的画。布是深灰色的,盖了好几年,上面落了点灰尘,却被他偶尔擦得很干净——里面藏着他不敢碰的过去。
最左边那幅,是《紫藤花下》,画的是林晚第一次在画室给他送便当的场景,她蹲在紫藤花下,手里举着个青花瓷碗,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那时他觉得,全世界的美好都在这碗里,在她的笑里。
中间那幅,是《雨夜速写》,画的是他和林晚吵架后,冒雨去给她买红糖姜茶的路。雨很大,打湿了他的衬衫,却没打湿怀里的姜茶。他本来想画完就去找她道歉,可后来,他们再也没机会一起喝那碗姜茶了。
最右边那幅,是他没画完的《肖像》,只画了林晚的侧脸,睫毛很长,下颌线很柔,却没画眼睛——他总觉得,林晚的眼睛里有太多情绪,他画不出来,也不敢画。后来他们分手,他就把这画盖了起来,像盖起那段不敢触碰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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