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段你不知道,她捧人的时候有多狠,踩人的时候就有多绝,你别太信陈迹……”当时她还红着脸反驳,说林深是对陈迹有偏见,说他们签了“情感协调”合同,说陈迹会和她一起面对未来。现在想来,那份合同上的“彼此坦诚”四个字,大概是陈迹用最嘲讽的笔触写上去的,连墨迹都带着谎言的味道。
最痛的不是背叛本身,是他连编造谎言的耐心都没有。他用一个轻飘飘的“没”字,就将她半年来的真心、信任、那些熬到半夜的排骨汤、那些帮他洗颜料渍的手、那些听他读《庄子》时靠在他肩头的夜晚,全都碾成了碎屑,像碾过调色盘上干涸的颜料,连一点痕迹都不肯留下。
周苓抓起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连拖鞋都没换,赤着脚就冲出了门。楼道里的瓷砖刚拖过,还带着水渍,凉得像冰,刺得她脚底发麻,却远不及心里的疼。门外的秋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,打在她的脸上,叶子的边缘刮过皮肤,留下一道细红的痕,疼得她眼眶发红,眼泪却像被冻住了一样,怎么也流不出来。
画室在小区对面的文创园里,走路只要五分钟。她跑到画室门口时,胸口剧烈起伏,喘着粗气,手指扶着冰冷的砖墙,才勉强站稳。画室的门虚掩着,留着一条缝隙,里面传来“沙沙”的声响——是画笔摩擦画布的声音。曾几何时,这个声音是她最安心的背景音:她会坐在沙发上,抱着膝盖看陈迹作画,阳光洒在他的亚麻衬衫上,把颜料碎屑照得像金粉,他偶尔回头,会把沾着钛白的指尖蹭在她的脸颊上,笑着读《老子》里的“宠辱若惊”,说“有你在,我就不怕惊”。可现在,这个声音却尖锐得像针,扎进她的耳朵里,每一声都带着讽刺。
她推开门,走了进去。陈迹站在画架前,背对着她,正用一支细毫笔修改《大道》的细节。这幅画是他冲击国际展的核心,也是他藏在心里的野心——画布上,纵横交错的线条勾勒出一条通往远方的道路,钴蓝色的夜空缀着鎏金的星光,像把他所有的欲望都泼在了上面。画架旁的矮桌上,放着一本线装的《庄子》,书页摊在《养生主》那页,“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”那行被他用红笔圈了,旁边写着“艺亦无涯,当以术载道”,可此刻他笔下的“道”,却沾满了交易的铜臭。
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,袖口沾着钴蓝与赭石的颜料,领口敞开两颗扣子,露出锁骨处的小疤痕——那是上个月画架倒下来时,被木刺划伤的,当时她蹲在地上,用棉签蘸着碘伏帮他消毒,他还笑着说“这点小伤,比不过你帮我调的朱砂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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