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易语速加快。
“勋贵、豪强依仗权势,或强买强卖,或以势压人,用远低于市价甚至象征性的价格,强占良田。如那王怀仁在黔中道所为,不过是冰山一角,天下州府,此类事不胜枚举!”
“小民遇灾或赋税交不上,被迫向豪强借贷,利息滚利息,利滚利,最终只能将赖以生存的土地、甚至妻儿,抵给债主。”
“朝廷对勋贵、官员、寺庙往往有免税、减税特权。小民不堪沉重赋役,宁愿将田地‘投献’给有权势者,挂靠其名下,自己沦为佃户,虽受盘剥,但总好过被官府逼死。此风一开,朝廷税源流失,豪强田产暴增,自耕农锐减!”
“地方官吏与豪强勾结,篡改地契,侵吞官田、荒地,甚至故意制造冤案,将小民田产罚没,再暗中瓜分。”
李易的朱笔狠狠地在纸上涂抹,那些代表自耕农的小点被大片大片地擦去、覆盖,融入那些代表权贵豪强的巨大圆圈中。
原本星罗棋布的小点变得稀疏,而大圈则膨胀得触目惊心。
“皇爷爷,您看!”李易指着面目全非的图纸,“几十年、上百年过去后,会是何等景象?”
“天下膏腴之地,十之七八,尽入勋贵、世家、豪强、寺庙之手!他们坐拥万顷良田,却凭借特权,逃避大部分赋税徭役。”
“而朝廷呢?”
“税源枯竭!能稳定收上税的自耕农消失殆尽,想要征税,只能向那些有特权的兼并者去征,阻力何其大?”
“或者,只能更加疯狂地压榨那仅存的、已如风中残烛般的少量小农和依附于豪强的佃户,使其负担倍增,更无活路!”
“军队呢?府兵制的基础是均田!自耕农失去土地,沦为流民或豪强的依附民,朝廷还去哪里征兵?”
“府兵制必然败坏,军队战力何存?”
“更要命的是......”李易声音沉重,“那亿万失去土地、沦为流民或豪强奴仆的百姓!”
“他们曾是帝国的基石,辛勤劳作,供奉朝廷。如今,他们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稍有天灾人祸,便是灭顶之灾!皇爷爷,黔中道那些被王怀仁、岩坎盘剥的商旅、小贩、山民之惨状,您亲眼所见。”
“当整个天下,十之六七的百姓都陷入此等绝境,甚至更甚之时……”
李易深吸一口气。
“活不下去,便只有一条路,就是造反!”
“陈胜吴广为何喊出‘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’?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