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是时光易逝,转眼白头啊。”王守仁感慨道:“我年轻时也像东坡先生一样,自诩有经天纬地之才,做一番事业易如反掌,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?何等的不可一世?”
“可是现实跟理想差得太远,为师格竹子格到病倒,上一道疏就被打了个半死,流放烟瘴之地,还连累老父亲也丢了官……”王守仁越说越消沉。
上个月接到消息,刘谨借王华编写《大明会典》中的小谬误,已经勒令他致仕了……
“现在一切都已离我而去,唯一支撑我的,就只剩成为圣贤的理想了。”王守仁双手掬一捧冰凉的河水拍到脸上,看上去就像在流泪一样。
“结果我苦思多年的道路,又被你证明是错的……”他对苏录苦笑道:“莫非为师这辈子注定要一事无成,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不毛之地了?”
“老师,这是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’啊。”苏录便正色对罕见消沉的王老师道:
“也许上天只是想让老师,把靠外物撑着的自己卸下来。老师当年有出身、有仕途、有名望,看理的时候,这些都是‘障’啊!如今没了这些,也许反倒更能看清‘理’到底长什么样了。”
“看清?我现在连‘理’在何处都不知道。物里没有,心里也没有,还能在哪里看见它?”王守仁仰天长叹一声道:
“我总是觉得差一步,差一步就能迈过这道坎,见到这个理了,可是这一步迈来迈去总是找不对方向,也许永远都迈不过去……”
“也许老师差的不是‘迈一步’,而是‘弯下腰’。老师总想着‘悟透天理’,再修齐治平。但有没有一种可能,天理就在修齐治平中?不去坚持实践,就永远也悟不出真理。”苏录振聋发聩道。
“嘶……”王守仁闻言如遭雷击,呆了半晌他忽然激动地拍着水面道:“知行合一,知行并进!知在行中,行由知生!关键是一个‘行’字,可将一切连起来!”
说罢,他便在水里待不住了,蹦到岸上便要跑回去闭关。
“老师,你还光着屁股呢!”苏录赶紧提醒他。
“哦哦,为师一时激动忘形了。”王守仁这才冷静下来,一边穿裤子一边对苏录道:“你跟我一起去闭关,我师徒共参大道,这回一定要将它找出来!”
“遵命。”苏录自然求之不得。
“正好安之他们要翻盖砖房,我们这回不在驿站闭关了,我带你去个好地方!”王守仁又道:“堪称洞天福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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