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一壶二两半的青梅酒下肚,罗湄儿只觉浑身暖洋洋的,一双星眸反而更亮了。
院外忽然传来丫鬟细碎的脚步声,伴着一句“赵公子,我家老爷回来了!”
罗湄儿的指尖一顿,杨灿回来了?
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,起身铺开宣纸,狼毫饱蘸浓墨,笔走龙蛇地写下一封留书。
她的字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娟秀,反倒带着一种北地男儿的雄浑大气,笔锋凌厉的一如她的剑法。
江南士族风气靡靡,连男子都爱涂脂抹粉、簪花饰鬓,活脱脱一副柔媚姿态。
偏她罗湄儿性情奔放豪爽,行事磊落如北地豪杰,在这江南群彦中,倒成了一个异类。
留书里写得明明白白:她是谁,为何千里迢迢来陇上寻仇,又如何利用了赵楚生,字字句句都与那个老实人撇清了干系。
写罢,她将信纸压在酒盏下,这才动手收拾行装。
长发未干,那就简单束成一个利落的高马尾。
一匹透气性良好的麻布紧紧缠在胸前,将女儿家的曲线勒得平平坦坦。
线条绞好的小腿上,绑腿打成“倒卷千层浪”的样式。
一口短剑插进靴筒,穿上一袭青袍,垂落的袍袂恰好将剑柄掩去。
此时,青铜镜里映出的,分明就是一个清俏的少年郎,眉眼间虽藏着几分稚气,却自有一股英气。
罗湄儿对着镜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,随即敛去所有神色,坐回桌边闭目吐纳。
杀杨灿那狗贼或许容易,可要从守卫森严的凤凰山庄全身而退,却需养精蓄锐,因为必有一番厮杀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门外传来赵楚生的脚步声。
“有劳姑娘相送!”
赵楚生在自己房门口驻足,转身对送他回来的丫鬟拱手道谢,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。
他从未想过,自己一时兴起的猜测,竟真的成了现实,杨灿果然是秦地墨者,还是他的仲礼师叔的儿子。
方才与杨灿的一番长谈,简直让他茅塞顿开。
谈及墨者“实业兴邦”的理念,从冶铁到织布,杨灿不仅句句切中要害,而且比他还要看的长远。
尤其说到改良耕犁与水车时,杨灿竟以织布机的革新为引,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词:“工业革命”。
百工合聚而成业,是为工业;革命者,顺天应人之举,本是改朝换代的伟力,杨灿竟用它来形容百工之兴对天下未来的推动力量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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