僻禅房内,黑衣僧人姚广孝,正与一名穿着朴素、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对坐弈棋。那人衣着寻常,但脱下外袍,里面赫然是一件宫中采买太监的衣袍。
他低着头,声音细若蚊蝇,仿佛被风一吹就散。
“大师,天……要塌了。”
“宫里头,御膳房今日破例熬了三遍吊命的参汤,一次比一次浓。小的出来时,宫门已经许进不许出,换的全是东宫的人。”
姚广孝面无表情,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,看准棋盘上的一个空位,轻轻落下。
“啪。”
一声轻响,白子被围杀的大龙,瞬间被截断,再无生机。
“塌不了。”
他淡淡开口。
“天塌下来,自有擎天之柱顶着。”
一局终了,那采买太监如蒙大赦,起身告辞,步履匆匆,几乎是逃离了寺庙。
姚广孝回到禅房,关上房门。
他没有点灯,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,沉默地研墨,铺纸。
狼毫笔尖饱蘸墨汁,在薄如蝉翼的信纸上飞速游走,写下一行极窄、字迹却如刀刻般锋利的小字:
“龙困浅滩,寿数将尽,在京母子速备归计。”
写完,他将纸条卷成一根牙签粗细的细线,走到窗边。
一只灰扑扑的信鸽,不知何时已安静地立在窗沿,像尊石雕。
姚广孝将纸条小心塞入鸽子腿上那根伪装成羽管的细竹管内,轻轻拍了拍它温热的羽毛。
“去吧。”
“告诉你的主人,时辰……到了。”
信鸽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咕声,猛地振翅,如一道灰色利箭,瞬间冲入云霄,消失在沉沉的北方天际。
数日后,北平,燕王府。
密室内,烛火摇曳。
朱棣展开那张从鸽子腿上取下的纸条,上面是姚广孝那熟悉的、带着禅意与杀伐之气的字迹。
他拿着纸条的手,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那个给了他生命,也给了他无尽猜忌的男人……
那个让他镇守国门,却又时时刻刻防着他的父亲……
终于,要倒了。
一滴滚烫的液体,毫无征兆地从他眼角滑落,砸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,“啪”的一声,碎成八瓣。
那或许是悲痛。
但更多的,是一种枷锁即将被挣脱的、压抑了太久的……狂喜!
他走到墙边那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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