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渐染,小院在夕阳的余辉中显得格外静谧。
那扇黑色木门,再次发出了一声“吱呀”声,打破了院落的宁静。
两个身影,一前一后,带着一身田间的风尘与疲惫,迈过了那道不算高的门槛。
走在前头的,正是阳光明的母亲田玉芬,她的手里拎着一篮子野菜。
她身上那件粗布褂子,早已洗得失去了原本的颜色,泛着灰白,肘部、肩头打着几块颜色略深的补丁,针脚细密,却难掩生活的窘迫。
阳家不缺钱,但没有票,依然买不来布料和新衣服。
她下身是一条同样年岁久远的黑色裤子,裤脚处不可避免地沾着些许湿润的泥点,记录着她刚刚结束的劳作。
头上那顶旧草帽,边缘已经有些破损,帽檐下露出的脸庞,比阳光明记忆中更加黝黑,也更显瘦削。
脸上的颧骨像两座小山般高高凸起,眼角的皱纹深刻而密集,如同干旱土地上龟裂的纹路,每一道都仿佛镌刻着岁月的艰辛与无声的付出。
常年的风吹日晒和显而易见的营养不良,让她看上去远比实际年龄四十岁要苍老许多,看上去竟像是五十许的妇人。
然而,尽管身躯瘦削,她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却不曾弯折的韧劲,一种属于劳动者的带着些许泼辣的顽强。
跟在田玉芬身后半步的小脚老太太,是阳光明的奶奶秦兰英。
秦兰英今年五十九,是旧时代走过来的人,一双小脚,走起路来身子微微摇晃,步履细碎且颤巍巍的。
虽然让人担心,但却走得稳稳当当,那是经年累月平衡出来的生活智慧。
她同样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藏青色衣裤,浆洗得有些发硬。
花白的头发在脑后一丝不苟地挽成了一个稀疏的小髻,不见一丝乱发。
老太太的身形比田玉芬还要瘦小些,脸上的皮肤如同风干的核桃壳,沟壑纵横。
可就是这样一位看似弱不禁风、步履蹒跚的小脚老太太,骨子里却蕴藏着钢铁般的坚韧。
她一生含辛茹苦,养育了三儿两女。
国难之时,三个儿子先后奔赴战场,阳光明的两个叔叔血洒疆场,马革裹尸,为国捐躯。
老太太的五个子女,如今只剩下阳光明的父亲这一根独苗,以及已经嫁到邻村,难得回门的两个女儿。
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剜心之痛,大儿子也不省心,竟然坚持和大儿媳离了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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