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寒冷孤寂的夜晚,在那些受了委屈却只能默默往肚子里咽的时刻,她无数次梦见过这样的场景。如今,这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,终于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。
她细细地回答着家人的问题,语气平和,眼神明亮,只是在提及某些往事,眼底会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阴霾,但很快又被眼前真挚的温暖所驱散。
张秀英看到外孙女晓雯终于适应了新环境,露出了笑模样,心里比吃了蜜还甜。
她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嫩黄的炒鸡蛋,慈爱地放到晓雯的碗里。
“晓雯,再吃点鸡蛋,有营养。”张秀英笑眯眯地,用带着浓重魔都口音的普通话,像天下所有疼爱孙辈的外婆一样,随口逗她,试图让她更放松些,“告诉外婆,在家里,是爸爸疼你多一些,还是妈妈疼你多一些啊?”
这本是一句寻常长辈逗弄小孩、活跃气氛的话,在魔都的弄堂里,几乎每天都会在不同的家庭上演。
饭桌上嘈杂,大人们大多沉浸在各自的话题中,也没太留意这边的小插曲。
然而,罗晓雯抬起头,眨巴着乌溜溜、清澈见底的大眼睛,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和蔼、笑容温暖的外婆,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用清脆而稚嫩的童声,清晰地回答道:“妈妈最疼我了!”
她顿了顿,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认真和某种类似于“告状”的情绪,补充道:“爸爸和妈妈离婚了。爸爸坏,不喜欢爸爸。”
孩子的世界很单纯,她只是陈述着自己认知里最简单、最直接的事实,并不完全理解“离婚”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沉重含义,也不懂得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。
罗晓雯的声音不大,但在她说完第一句“妈妈最疼我”之后,大家的目光就都望了过来。
等到“离婚”两个字清晰无误地吐出时,她的声音便像一道毫无预兆的惊雷,带着刺目的闪电,瞬间劈在了原本喧闹温暖的包间里。
以张秀英为中心,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了。
离得最近的阳永康,脸上的肌肉瞬间僵硬,举到半空的酒杯顿在了那里;旁边的阳光辉,笑容凝固在脸上,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,眼神却已充满了惊愕;李桂花手里的筷子“哒”一声轻响,掉在了碟子里。
稍远一点,正端着酒杯准备再敬二哥一杯的阳光明,动作猛地一顿,酒液晃出了杯沿;坐在他对面的阳光耀,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冻结,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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