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旧的长途汽车在颠簸不平的土路上摇晃着,仿佛随时会散架。
窗外的景色愈发荒凉,大片收割后的田野裸露着黑土地,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光秃秃的山峦,树木凋零,只剩下灰黑色的枝桠直指灰蒙蒙的天空,一派肃杀萧条景象。
偶尔也能看到低矮的土坯房,以及裹着厚棉衣、赶着马车的农人。
终于,在下午四点左右,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的时候,风尘仆仆、疲惫不堪却眼神依旧锐利的阳光明,站在了县城医院那栋低矮、略显破旧的红砖平房的门口。
门口上挂着一个白色的木牌子,用红漆写着“XX县人民医院”几个字,字迹已有些斑驳。
他定了定神,将行李放在脚边,仔细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、沾满灰尘的头发和皱巴巴的衣服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尽量体面一些,然后才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拎起行李走了进去。
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某种奇怪的草药味,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陈旧气味。
走廊光线昏暗,墙壁下半截刷着绿色的油漆,上半截是白色的,但大多已经斑驳脱落,露出里面的灰底。穿着白色或蓝色条纹病号服的人缓慢走动,深情或痛苦或麻木。
他正左右张望寻找骨科病房的指示牌,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的房间里走出来,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痰盂,正低着头,准备往走廊尽头的水房去。
正是二姐阳香梅。
她穿着一件臃肿的、颜色暗淡的碎花棉袄,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,几缕发丝散落在苍白的脸颊边,脸色憔悴,眼圈红肿,整个人看起来比离家时瘦了一大圈,似乎被巨大的疲惫、焦虑和无助笼罩着。
“二姐!”阳光明停下脚步,喊了一声,声音因为干渴和寒冷而有些沙哑。
阳香梅闻声抬起头,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过来。
当她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,满身风尘、脸色疲惫,但眼神明亮而坚定的弟弟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以为是过度担忧产生的幻觉。
手里的搪瓷痰盂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,里面少量的污水溅了出来。
下一秒,巨大的惊喜、连日的委屈、沉重的压力、看到最信赖的亲人的强烈依赖……所有复杂的情绪,猛地冲垮了她苦苦维持的防线。
眼泪瞬间决堤,汹涌而出,顺着她粗糙开裂的脸颊滚落。
“小弟!”
她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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