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旧平淡:
“太平间在后面那栋楼,沿着这条路走到底,右拐,有个小门进去就是。”
阳光明死死咬着牙关,下颚的肌肉绷得如同岩石。
他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,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:“……谢谢。”
他猛地转身,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,朝着护士指的方向大步走去。
脚下的水泥地面仿佛变成了棉花,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云端,沉重得如同灌了铅。
走廊的灯光惨白而晃眼,映照着斑驳泛黄的墙壁。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,此刻闻起来,更像是一种死亡的气息,冰冷地钻进他的鼻腔,渗入肺腑。
这条通往生命终点的走廊,显得格外漫长而阴森。
穿过一条光线昏暗、堆放着杂物和空担架的过道,右拐,一个不起眼的漆成墨绿色的小门出现在眼前。
门上钉着一个白底黑字的小木牌,油漆已经有些剥落,上面写着三个冰冷的字:“太平间”。
牌子下方,已经沉默地围了一圈人。
多数是穿着深蓝色劳动布工装的汉子,那是东方机械厂的标准工装。工装上沾满了黑色的油污和灰白色的金属粉尘。
他们个个神情肃穆,紧抿着嘴唇,眼眶发红。
有人低着头,发出沉重的叹息;有人默默地抬起粗糙的手背,擦拭着眼角抑制不住的泪水;还有人只是呆呆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,眼神空洞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痛和一种无言的压抑。
在他们中间,站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,像是干部模样的人,约莫五十岁上下,面容沉痛,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。
他正低声和旁边一个穿着工装、像是车间领导模样的人,说着什么,声音压得极低,神色凝重。
阳光明走到近前,目光急切地搜寻。很快,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父亲阳永康靠墙站着,平时刻板严肃、总是带着几分严厉的脸上,此刻一片灰败,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。
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脚下斑驳的水泥地,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,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在一瞬间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彻底抽空了。
大哥阳光辉则站在父亲旁边不远的地方,他的双手紧紧攥着拳,眼眶通红,布满血丝。
泪水无声地顺着他年轻却已显风霜的脸颊滑落,在下巴处凝聚成浑浊的水滴,一滴,又一滴,沉重地砸落在他同样沾着机油污渍的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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