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沉重的呼吸声、压抑的被强行忍住的悲泣声,以及门内那持续不断的撕裂人心的哭喊,在这条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走廊里回荡。
时间,在这浓得化不开的悲痛中,仿佛被无限拉长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。
过了许久……
里面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,变成了断断续续的、耗尽所有力气的呜咽和抽噎,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。
邻居们费力地、小心翼翼地将几乎虚脱的三个女人,连抱带架地搀扶出来。
阳香兰眼神彻底呆滞,脸上泪痕交错,身体软得像一滩失去了骨架的泥,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,任由人摆布,仿佛灵魂已经随着那扇门后的冰冷一同逝去。
王氏则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和疯狂,不再挣扎哭嚎,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走廊惨白的顶灯,浑浊的眼泪无声地、持续地流淌,顺着她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。
她整个人仿佛被抽空,只剩下一个苍老而绝望的躯壳。
张秀英靠在邻居身上,闭着眼睛,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,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抽泣。
马向文等她们的情绪稍稍平复,走上前去,分别向王建军的母亲王氏和妻子阳香兰,表达了沉痛的慰问和厂方的歉意,态度十分诚恳,语气沉重。
只是两人都犹如痴傻了一般,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。
马向文又走到依旧瘫坐在地、无声流泪的王师傅和始终沉默的阳永康面前,最后看向阳光明,用力握了握手,低声道:
“节哀顺变。我这就回厂里,立刻启动程序。明天上午九点,咱们见面说。”
“有劳马厂长了。”阳光明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沙哑。
马向文又看了一眼这被巨大悲痛笼罩的一家子,沉重地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。
他转身,带着另外两个随行的厂干部,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这条被悲伤浸透的走廊。
昏暗的、散发着消毒水与悲恸气息的灯光下,走廊里只剩下悲痛欲绝的家属、沉默哀戚的工友和几位热心的邻居。
王师傅重新瘫坐回冰冷的水泥地上,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,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。
那压抑的呜咽,如同受伤野兽的低鸣,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阳永康依旧靠着斑驳的墙壁,像一尊彻底失去了灵魂的雕塑。他那双曾经严厉而精明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空洞和茫然,直直地望着前方虚无的一点,没有任何焦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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