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小家庭的盛大庆祝,即将开始。
而门外,石库门天井里关于“二十六平米里外套间”的惊叹与议论,还在久久回荡,成为这个闷热傍晚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单薄的木门在身后关上,将天井里的喧嚣和复杂心思暂时隔绝。
阳家前楼那小小的空间里,此刻被一种纯粹的、巨大的喜悦彻底填满,空气都仿佛在欢快地跳动。
“老头子!辉辉!快来看!”张秀英几乎是冲进房间的,声音洪亮,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颤抖。
她像展示稀世珍宝一样,高高举起紧握钥匙的手,“钥匙!房子的钥匙!我们家明明分到房子的钥匙!拿到手了!”
正在逗弄儿子的阳光辉闻声抬起头,一脸茫然,随即反应过来,黝黑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:“真的?分下来了?这么快!”
他怀里的壮壮也似乎感受到大人的喜悦,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。
坐在墙边旧方凳上抽着“喇叭筒”的阳永康,动作明显顿了一下。
他缓缓抬起头,那张惯常严肃刻板的脸上,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震动。
他深邃的目光,先是落在妻子手中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上,然后缓缓移向小儿子阳光明沉稳含笑的脸上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夹着烟卷的手指,几不可察地微微抖了一下。
“阿爸,阿哥。”阳光明走到父亲和兄长面前,脸上带着踏实而喜悦的笑容,“房子分下来了。三号楼二零三室,二十六平米,里外套间。钥匙今天上午,韦科长亲手交给我的。”
他简练地确认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。
“好!好!太好了!”阳光辉激动地连连说道,抱着壮壮站起来,用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“明明,真有你的!哥为你高兴!”
他憨厚的笑容里是纯粹的与有荣焉的欣慰。
阳永康依旧沉默着,重重地吸了一口烟,然后慢慢地将烟头在脚边的搪瓷缸沿上摁灭。
他站起身,走到张秀英面前,伸出那只布满老茧、指节粗大的手。
张秀英会意,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带着体温的钥匙放在丈夫宽厚的掌心。
阳永康低下头,极其认真地端详着这把小小的钥匙。
粗糙的手指摩挲过冰凉的黄铜,感受着钥匙齿的凹凸,以及柄上那圈褪色的蓝棉线。
这小小的金属物件,承载着这个家庭几代人对“宽敞居所”的渴望,此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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