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八月,暑气蒸腾,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。
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,阳光明在闷热中醒来。
窗外邻家姆妈洗刷马桶的“哐当”声、倒痰盂的“哗啦”声,还有小菜场方向隐约传来的市声,汇成这石库门弄堂最寻常的晨曲。
他利索地起身,用冷水抹了把脸,就着昨晚剩的泡饭和一小碟酱瓜,匆匆解决了早饭。汗珠已悄悄沁出额角。
自从上次在蔺书楠家那顿丰盛的聚餐和酣畅淋漓的乒乓球之后,三人便约定,要联络更多留在城里的老同学,再聚一次。
人多热闹,也能给书楠那间小小的、总显得有些孤寂的亭子间添些活泛气儿。
这事儿一直是热心肠的邬宏涛在张罗,他骑着那辆半旧的“永久”自行车,跑东跑西,直到今天,才总算把人给凑齐了。
阳光明背上那个半旧的军绿色挎包,锁好门,快步汇入弄堂口的人流。
他要去赶公交车。
星期天的公交,照例拥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。
站台上人头攒动,车来了,人们一拥而上。
阳光明仗着年轻力壮,侧身挤进车门,在密不透风的人墙中艰难地找到立足之地,紧紧抓住头顶那被无数双手磨得锃亮的金属吊环。
车身摇晃着,载着满满一车为生活奔波的身影,驶向目的地。
在目的地附近的站点下了车,阳光明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堆满碎砖烂瓦的僻静小弄堂。
这地方离书楠家不远,却少有人走。
他警惕地扫视四周,确认无人尾随,便在一处半塌的断墙投下的阴影里站定。
他深吸一口气,凝神屏息。意识瞬间沉入那片奇异的空间——巨大的冰箱静静悬浮其中,散发着恒定的凉意。
意念微动,冷藏区里,几样物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手中那个半旧的军绿色挎包里,包括:
二斤油润饱满、粒粒金黄的糖炒栗子仁;一只用油纸严密包裹着、正丝丝渗出浓郁黄酒与香料混合香气的醉鸡;一只皮色油亮诱人、肉质紧实的咸水鸭;还有两斤色泽深红油亮、肥瘦相间的腊肠。
挎包的分量顿时沉甸甸地坠手,食物的香气霸道地弥漫开来,几乎要透纸而出。
他没有耽搁,迅速拉好挎包拉链,整理了一下海魂衫的领口,快步汇入主路的人流,仿佛刚才的异动从未发生。
还没走到蔺书楠家的弄堂口,远远就看见法国梧桐浓密的树荫下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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