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毫笔从案前掉落,骨碌碌滚入阴影处,江聿倏地从梦中惊醒。
薰笼里的香已经燃尽,乳白色的残烟依旧如云似雾,悠悠罩在他眼前,叫人难以辨清其中情绪。
一室静谧。
他按了按微红的眼尾,将目光投向桌案底下的鹿毫笔。
生身之恩大于人,养育之恩大于天。认宁氏为母二十年,他早已记不起原本姓名。辞盈是母亲留下的、挂念的。
是他的妹妹,更是旁人眼中血脉相连的手足至亲……
既是妹妹,又怎能做这种梦?
思绪纷乱间,门外的鸣泉说道,“郎君,方郎君过来了。”
…
方樾一进来就闻到那股苦药般的浓香。
见青年衣冠楚楚靠在那儿闭目养神,姿容胜雪,不由笑道,“火烧眉毛了,让尘兄倒还能闲坐的住。”
江聿没有回他。
洁白的广袖如云幕垂地,将灯火分割成两道。面前柔和明亮,身后却晦暗诡谲。
方樾已然习惯他的淡漠,摊开手臂施施然在对面落座。
又自顾自倒了茶水道,“昨日长青郡的孙郡守降了。这一个关口打开,势必要取云州。所以那头问你做什么打算,要不要提前动身去往上京……”
他叔父是城中的药材大商。
这年头世道混乱,流寇四起,少不得打探清楚这些消息。
话音刚落,江聿终于抬眸。
“不必。”
乌润浅淡如琥珀的眼瞳,轻易就能倒映出流光。
他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眸,但因眉骨那块生得凛然不可侵犯,不垂落直直看向人时反而冷静到无情。
方樾忍不住扬眉,“让尘兄可是放心不下你那个妹妹?”
见对方不说话,他话锋一转,“对了,你托我查的另一件事也有眉目了。”
“就那个姓谢的。”
知晓江聿不愿听到这个名字,他贴心省去后面的,“原先我还以为是你邻父之疑,心存偏见,烦他抢走你妹妹。没想到这人好像真的有些猫腻。”
江聿睫羽颤动了下,快的仿佛蝴蝶振翅。
本来不该有这么大反应。
至少放在以前,听到这种话他面上不会显露情绪。兄妹之间做哥哥的替妹妹把关,不满意未来妹婿,这很正常。
但那支鹿毫笔还藏在底下暗不见光的阴影里。
梦里少女紧贴在他身前的肩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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