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时候?”
※※※
鲍勃·奈特站在镜子前,手指笨拙地调整着领带结。那是一条深红色的领带,德州理工“红色袭击者”的红。
他很少系得这么正式,通常那件磨损了袖口的黑色毛衣就是他全部的铠甲。
但今天不同。
今天是葬礼。是他自己职业生涯的葬礼。
领带结在奈特的手指下歪斜得像个认输的醉汉,他低骂了一声,几乎要把它扯下来扔出去。
这玩意儿比在大学比赛里设计防守迈克尔·乔丹的战术还要难搞。
乔丹。这个名字让奈特停顿了一下,思绪飘回了1984年,那张写着“教练,经历了这么多狗屎,我们今晚绝对不会输”的纸条,那个金色的、让他站在顶峰的夏天。
那时他四十三岁,赢得了一切,以为美好的事物会永恒。
而现在,他六十八岁,今天站在这里,准备告诉全世界:我完了。
门被轻轻敲响,儿子帕特探进头来。“爸爸,时间差不多了。”
奈特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老人。
白发稀疏,眼袋深重,眉宇间那股曾经能让全队噤若寒蝉的威严,如今被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取代。他放弃了领带,索性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。
去他妈的得体。他从来就不是个得体的人。
“走吧。”
将军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前往新闻发布会的走廊漫长而安静。
奈特能听到隔壁温布尔训练馆传来的篮球撞击地板的闷响,那声音曾经是他的心跳。
现在,那心跳属于别人了。
就在不久前,德州理工大学在疯狂三月的首轮就被踢出了局。
那是一场丑陋的失败。
球员们像无头苍蝇,而他站在场边,发现自己那套咆哮、怒斥、摔战术板的老把戏完全没有效果。
你不能指望一群拼不了的人去拼命,也不能指望那些资质有限的人创造超出他们承受范围的奇迹。
那种失望扼断了奈特的信念,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个神奇的新人带领他们突破天赋的桎梏。
那一刻,奈特知道,是时候了。这不是赛季中那种意气用事的辞职,而是一种彻底的,体面的——如果这个词能用在他身上的话——退休。
德州理工大学的新闻发布会现场,闪光灯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,嗡嗡的低语在奈特走进来时瞬间平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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