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法是一门学问。
当家庭等级上下分明,成员关系氛围紧张的时候,哪怕是皇帝,在太后面前也需恭恭敬敬磕大头。
就像武宗皇帝一样。
每次请安都跪着不能起身——皆设席座前,起居叩头,跽而受茶,迄不敢坐。
与母后分别时,还要跪地挽留——上与中宫仍跪请留。
但当儿子争气,家庭关系融洽的时候,这些礼法又成了繁文缛节,可有可无。
就像今天一样。
请安变成了母慈子孝的一通好打。
分别时,更是表兄、皇妹断后,掩护皇帝仓皇逃窜的“热闹”场面。
如此种种,岂不正说明了皇帝治家有方啊!
朱翊钧从乾光殿出来的时候,一面在心里给自己找回面子,一面整理服饰。
此时此刻,他衣衫凌乱,发饰歪斜,显得颇为狼狈。
老太太虽然豆腐心,但打起儿子来那当真是刀子手。
不过好歹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,应下了监国的事。
“万岁爷,这是慈圣太后娘娘亲手织的冬衣、风领、佛门护符……”
张宏从身后追了出来,手里捧着一迭衣物服饰:“娘娘还说,让万岁爷一路小心,若是水土不服,及早回宫。”
朱翊钧瞥了张宏一眼。
他由着内臣为自己整理服饰,伸手将冬衣上的护符拿起,揣入怀中。
朱翊钧倒是没觉得老太太因为怕儿子“水土不服”而发脾气是小题大做。
古人不懂什么叫鱼油促进大脑发育,只知道多喝鱼汤变聪明。
李太后也不知道什么是微生物生态,只听说人换了地方,就会水土不服。
虽说随着南来北往的交流,水土不服、瘴气,这些经验逐渐过了时,但这份担心,总归是情真意切。
朱翊钧摇了摇头:“走罢,去元熙延年殿。”
李太后这里的饭是吃不上了,看能不能蹭一蹭陈太后的午膳。
饥肠辘辘的皇帝,不得不转道元熙延年殿。
相较于李太后那边一屋子人围坐的热闹,陈太后的寝宫倒是一年四季安静如常。
老猫叼着幼猫,在殿内四处溜达,狐狸跟在屁股后面好奇张望。
延庆公主结束了今天的课业,正乖巧坐在椅子啃糕点。
陈太后一身清冷的素色常服,正端坐在桌案旁,一手捧碗侧脸吹着热粥,一手捏着书本垂目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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